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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門鈴忽然響起，謝燃只好鬆開小朋友去開了門，門口站著一個纖細怯弱的清秀女孩，抱著一隻棕色小熊朝他笑了笑：「阿燃哥哥！」

    謝燃後退一步讓她進門，問她吃過午飯沒有。

    「坐車過來怕暈車就沒有吃，」謝亦瑜在玄關換了鞋，看到客廳桌上放著兩袋飯盒歪頭問他：「阿燃哥哥給我準備午飯了對嗎？」

    女孩的心思敏感脆弱，他不好否定，只能點了點頭。

    謝亦瑜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乖巧地坐在餐桌旁，謝燃把粥提到她面前，「你先吃飯，吃完我送你到醫院。」

    女孩看起來有些說不出的失落，輕聲問了一句：「哥哥不和我一起吃嗎？」

    他看了一眼時間，去趟醫院回來還不算晚，小朋友應該正好睡醒：「我一會兒約好和朋友出去吃。」

    「可是你買了兩份……」

    這種程度的糾纏讓他有點頭疼，但仍是耐心地看著女孩解釋道：「吃過了再出去吃不下，朋友會以為我不喜歡他點的菜，這樣很不禮貌。」

    女孩低下頭，劉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知道了哥哥。」

    開車帶著人到了醫院，謝亦瑜一路沉默不語，只是緊緊抱著懷裡的棕色小熊。小熊是謝燃前年送她的生日禮物，兩年過去已經有些開線，但女孩依然對它愛不釋手。

    進了病房，謝國安吃過謝燃買的午飯坐在床上看電視劇，看到女兒臉上堆滿了笑，「亦瑜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在這裡天天能看見阿燃，她心情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剛剛是開朗許多，眼下卻似乎又回落不少，謝燃的心沉了沉。時間將近一點，他心裡惦記著小朋友還沒吃午飯，叮囑了幾句話要走，謝國安讓女兒送他出門。

    走到病房門口，謝亦瑜突兀地開口問他：「阿燃哥哥又有新的女朋友了嗎？」

    問題很意外，但謝燃並不想隱瞞，「嗯。」

    「姐姐很大膽，」女孩指了指自己後頸，他意識到那裡有小朋友昨晚意亂情迷時留下的吻痕，「……是不是交過很多男朋友？」

    這句話冒犯到了沈時漸也冒犯到了他，謝燃臉上微有慍色：「他比你小一歲，我是他的第一個男朋友。」

    每個人都會被渴望而不具備的東西吸引，漫長、孤獨而壓抑的人生里如果透進一縷陽光，註定將追逐一生。對謝燃來說，最美麗的陽光是沈時漸；而對謝亦瑜來說，唯一的陽光是謝燃。

    謝亦瑜咬著唇露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容，然後飛快轉身關上了門。

    第11章 陰差與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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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二十。

    沈時漸是被餓醒的，漫長的一覺睡得迷迷糊糊，他慢悠悠地從臥室踱到餐桌，只發現了一份涼掉的粥。謝燃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電話等了好久沒有接通，打算重撥時對方正好開門進來，他眉開眼笑：「你回來啦。」

    謝燃提著袋子，用空著的手抱了抱小朋友，「現在吃飯。」

    「你自己吃過了嗎，」懷裡的人隨口問了一句，然後順著他的安排乖乖坐下，「事情處理完了嗎？」

    「嗯。」

    新買的粥入口溫和，清淡卻不失鮮美，包子也合口味。小朋友填飽肚子，看到謝燃熱粥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有人吃了自己的那一份，隨即不太自在地調整坐姿：「大伯在我們科室病房……妹妹一個人照顧他可以嗎？」

    「謝亦瑜比你大一歲，看著長不大而已，」沈時漸喜歡的謝燃沒有他身上不光彩的一面，所以他捨不得讓對方知道那些齟齬，「而且上班時間我都會在。」

    午後微風無意拂動落地窗簾，小朋友枕著他的肩，吻是甜的，夢的開始也是甜的。

    謝燃向來意氣風發，大學時成績優異、長相英俊，學生工作做得極其出色，深受無數女孩喜歡。小他三歲的謝亦瑜考上P大隔壁的職業技術學院時，他正和校花江浸月在一起，是最令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那時所有人都以為，他的人生將會順遂得一如既往，條條皆是康莊大道。

    在他和江浸月約會接吻時，性格孤僻的妹妹給他打電話，說學校里有人欺負她，說想要哥哥的幫助。柔軟的胸脯貼著他的胸口，美麗的女孩留戀沸騰的體溫，於是兩個人挽著手到了謝亦瑜的宿舍門口。

    可誰知妹妹關著門不願見他，哭著說連哥哥也看不起她，謝燃既覺莫名其妙又失去了耐心，準備給謝國安打電話時，謝亦瑜又肯見他了。

    「這個姐姐……是阿燃哥哥的女朋友嗎？」

    江浸月比他會安撫小孩子的情緒，笑得好看又平易近人：「對的，所以你有什麼困難也可以跟我說，有些事情謝燃不一定方便……」

    「不要，」謝亦瑜的臉冷得發青，「我不喜歡陌生人。」

    眼前皮膚暗黃、劉海厚重的女孩是他鄉下大伯的女兒，同漂亮得體、善解人意的女友一比，在謝燃心中更落了一個等級。他不知道人可以這樣不知好歹，哪怕高傲如他，也從未這般不禮貌地拂人好意。

    但很快謝國玄的電話便來了，告訴他謝亦瑜的抑鬱症前兆，告訴他當年謝國安為了弟弟放棄走出鄉村的機會，告訴他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你大伯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謝燃再怎麼年輕氣盛，也不免為父親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