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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朋友兩頰酡紅，柔軟的大床下陷將身體整個包裹起來，一臉任人為所欲為的模樣幾乎瞬間讓他怒極，房間裡還有另一位繼續不知死活地拱火：「玩3P我也可以，你想先上他還是先上我？」

    謝燃抱起迷迷糊糊的沈時漸，莫名情緒將他整個人淹沒，神情變得冷硬駭人，「別打我的主意……更別打他的。」

    聞言孟之川有些莫名其妙，假如真有這麼喜歡，男朋友生日竟然不聞不問，到現在才打來一個電話；假如只是玩玩而已，對方散發出的怒火快要灼傷他，顯然觸到了男人的逆鱗……沈時漸的備註是前男友，兩個人大概正在吵架？

    夜化為萬物不可言說的沉重，路過的燈一盞又一盞，英俊男人臉上時明時暗。忿忿妒火與頹喪失控地夾雜在陰沉神色之間，讓他看起來就像個將妻子與情人捉姦在床的丈夫。

    謝燃極欲冷靜下來，但單憑自己很難做到。

    有些人生在了羅馬，一輩子沒有經歷過顛沛流離和求而不得，不知人間疾苦，想要就可以得到，得不到大約還能有更好。

    沈時漸和他不一樣。

    他們之間的情分，說到底又有多少，也許早晚被時間稀釋所剩無幾，零零星星還不夠點頭一句問好。

    一個急剎車讓小朋友撞到了額頭，睜開眼睛看見他握著他的手不肯鬆開，人是醒了說的全是醉話，「要不要跟我回家？我這麼漂亮……」

    他極力壓下心中的怒氣：「你認得我是誰嗎？」

    不是說只想和他只願意和他……今晚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收到沈時漸這樣的邀請？！

    「如果一開始我做了另一個選擇，現在得到的是不是會更多，」沈時漸把他的手貼到臉上，淚水濡濕了他的掌心，「你在床上明明好熱情，愛做多了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要是沒有認識謝燃就好了……我這麼愛你，你也應該愛我呀。」

    ……像是手指上的倒刺慢慢被撕下來，謝燃感到了一陣難言的痛楚。

    愛是給別人足以摧毀自己的力量，明知慘況不可避免，他還是向沈時漸交出了權力——在一條荊棘與荒草叢生的路上，他們折下一朵玫瑰並排行走，各自知曉被對方鍾情，但周遭仍是荒野。

    不必考慮他會虧欠沈重輕多少，不必考慮喜歡男人是一件多麼離譜的事情，不必考慮未來和以後他們將何去何從——眼下當下、此時此刻，沈時漸會得到被人喜歡的真切快樂，他會得到玫瑰帶著露水的親吻。

    謝燃心甘情願、不可自拔地想要墮落下去。

    第9章 逃不走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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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算很晚，延續的燈火猶如夜色的饋贈，溫柔而纏綿地作伴。路上還有夜歸的行人，沈時漸半是清醒半是頭昏地認出回家的路，立刻鬧了起來：「我不要回家！沈時逐知道我喝醉酒會打我的嗚嗚嗚……」

    眼下將近零點，沈重輕和李心估計已經睡下，送一個醉酒的沈時漸過去的確不好，謝燃眼神幽深，「好，不回家。」

    大約意識到「生日」的赦免效應還有一小會兒才過期，小狐狸生出要趁機嘗到甜頭的想法：「……我要去你家。」

    「好。」

    竟然可以這麼好說話，沈時漸心裡瞬間有無數個念頭浮出水面，叫囂撲騰得最厲害的還是那一個。

    「謝燃，」得寸進尺猶嫌不足，執念混在醉意里，他邊是請求邊是試探，「那你喜歡我好不好？」

    恰好是等紅綠燈的間隙，駕駛座上的人側過身靠近，第一次主動吻了他。很淺很輕也很短暫，沈時漸來不及閉眼，他的視線慢慢升溫，纏繞在謝燃身上捨不得放過，像是疑惑又像是嗔責。

    對方極淡地回應了一聲笑：「先這樣，要是被查酒駕我很冤枉。」

    沈時漸的心空前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不該喝酒的，現在酒精麻痹了他的聰明才智，讓他分辨不出對方這樣的舉動代表了什麼意思。是承認喜歡他答應他的追求，還是承認喜歡他但沒有答應他的追求，或者什麼都不是，謝燃只是撩撥他一下而已？

    不管怎麼樣，他選擇順著自己的心意，強行誤解對方的意思……誰讓今天是他生日，誰讓謝燃這麼晚才想起他，誰讓謝燃今天對不起他！

    到了小區門口他要求下車，同第一次一樣當著謝燃的面，親手挑了草莓味的潤滑劑，對方隨手拿了一盒安全套，然後一起付了錢。

    交握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電梯裡的空氣沉默而黏膩，沈時漸被灌醉的心臟安分不下來：「你還沒對我說生日快樂。」

    謝燃想收回右手卻被攥得更緊，只好用左手彆扭地拿出了上衣口袋裡的禮物盒，「二十三歲的最後十分鐘……生日快樂。」

    漂亮的眼睛很快染上水光，明明滿是驚喜又不願承認，眼睫在他頸側忽閃忽閃：「你喜歡我。」

    謝燃用鼻子應了他半聲，輕輕承認道：「……嗯。」

    玉制的印章溫潤小巧，刻著「滿目山河」四個字，沈時漸不甚明白。他怕自己錯過重要的信息，不顧會不會拂了對方的面子，直接上網查了詞語的意思。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

    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呀。」

    「三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