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孝親王忤逆
2023-09-26 00:56:47 作者: 白鷺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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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幹什麼?
殷戈止放了筷子,低聲道:「請他去旁邊花廳坐坐。」
說罷,轉頭看向觀止,嘴皮一翻就道:「看緊她。」
「是。」
風月翻了個白眼,繼續吃自己的早膳,對石鴻唯不太感興,畢竟跟她沒什麼關係。
的確沒關係,人家是衝著殷戈止來的。
「王爺。」拱手朝殷戈止行禮,石鴻唯笑道:「老臣奉陛下之命,擇了閨中女子數十名,來給王爺過目。」
一聽這話,殷戈止連坐也不想坐,斜眼便道:「丞相要是為此事而來,那就不必多說了。」
他臉色不太好看,若是其他官員,此刻怕就是該跪下行禮,可石丞相臉色都沒變,不慌不忙地道:「老臣來之前便知道勸不了王爺,故而連畫像都沒帶。」
看了他一眼,殷戈止這才鬆了神色,坐下來問:「丞相還有別的事?」
微微拱手,石鴻唯笑道:「不知王爺可聽聞京中傳言?說是關蒼海的冤魂歸來了,要將曾害過他的人一一除去。」
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殷戈止搖頭:「此等荒謬之言,倒是未曾傳到本王耳里。若當真有冤魂,為何偏要這麼久之後才歸來索命?」
「所以,老臣以為,近來京中發生的幾件大事,並非冤魂索命,而是有人蓄意報仇。」石鴻唯抬眼,蒼老的臉上一片嚴肅之色:「從王爺在福祿宮欲替關家翻案開始,與關家之案有牽連的人,便接二連三地出事。先是您指證的賀蘭長德寫『昭罪狀』下落不明,後是當年第一個上奏嚴懲關家的太尉趙旭獲罪而死,如今,當年主審關家一案的廷尉石有信也失蹤了,王爺不覺得很巧嗎?」
果然是有風骨的老臣啊,這大清早的,竟然上門來質問他了?殷戈止淡然抿茶,輕輕將茶杯擱好,慢條斯理地道:「的確是挺巧的,丞相睿智,朝中如今人心惶惶,民間也是流言四起,卻沒人注意到此事,除了大人。」
瞳孔微縮,石鴻唯皺眉看著他:「王爺這是承認了?」
「承認?」茫然地抬頭看他,殷戈止問:「本王承認什麼了?」
目光犀利,石鴻唯一身正氣地問:「難道發生的這麼多事,都與王爺毫無干係嗎?」
「您可有證據,證明本王與這些事情有關係?」目光坦然,殷戈止看著他道:「血口噴人不是個好習慣,丞相是兩朝重臣,三公之首,說話更不能全憑自己的揣測。」
深深地看他一眼,石鴻唯垂眸:「這倒是老夫莽撞,沒提前準備好證據。不過王爺,要是當真有證據,老臣可能便不會上門,而是直接在朝堂上與您相見了。」
眼裡帶了點嘲諷的意味,殷戈止頷首:「那本王就等著大人在朝堂上傳本王問罪。」
話到這兒就說死了,石鴻唯臉色不太好看,低著頭朝殷戈止拱手,轉身之間輕聲說了一句:「您已經不是當年的大皇子了,王爺。」
殷戈止挑眉,手撐著下巴,淡淡回他一句:「那你們也可以露出真面目了,丞相。」
身子一頓,石鴻唯拂袖就離開了王府,乘車便進了宮。
魏文帝正坐在龍榻邊喝藥,皇后乖順地服侍著,低聲道:「您最近少操心些,御醫都說了要好生養著,有什麼事,就交給太子去做吧。」
「他?」咳嗽兩聲,魏文帝略微不屑地道:「他還接不了朕的玉璽。」
一聽這話,皇后便有些不滿了。當初殷沉璧不是太子都曾掌玉璽,處理過七日的國事,為什麼沉玦這名正言順的太子卻接不了?那立他做太子幹什麼?
不滿歸不滿,到底是憑自己本事爬上後位的人,皇后臉上依舊帶著笑,拿帕子給皇帝擦著嘴角,溫聲軟語地道:「太子不會的,陛下可以教啊,總歸是要交到他手裡的,難道陛下要眼看著魏國江山後繼無人不成?」
先前說過,魏文帝是個極重權欲之人,任何惦記他手裡權勢的人,他都看不順眼,哪怕是自己枕邊的人,和自己親生的兒子。
所以,一聽這話,他冷笑了一聲,推開皇后的手,陰陽怪氣地道:「除了他,朕還有別的皇子。太子可立,也可廢。」
這話說出來其實是想警告皇后,讓她老實點別想著奪權,太子的廢立權可都在他手裡呢!然而,聽在皇后耳朵里,那就不是這個意思了。
皇后臉都白了,忐忑不安地收回手,心沉得厲害。
殷沉璧回國,封親王,本就對沉玦威脅甚大,如今這廢太子的話竟然從皇帝嘴裡說出來了,那就是把他們母女往絕路上逼啊!有殷沉璧在,沉玦的太子之位就不會穩當!她得想想辦法才行了。
正想著呢,外頭的太監就進來稟告:「陛下,丞相求見。」
「宣。」
石鴻唯臉色不太好看地進來行禮,抬頭之時,眼帘也始終垂著:「老臣有事稟告。」
低頭瞅了瞅他的臉色,魏文帝笑道:「何事讓丞相大人這般不悅?」
「並非不悅,只是老臣覺得事態嚴重,再不稟明陛下,恐怕就晚了。」直接跪了下去,石鴻唯抖著嗓子道:「陛下明令孝親王不許再查關家舊案,王爺的確沒再追查,但……卻是殃及池魚,對當年與此案有關之人,統統下了毒手啊!」
魏文帝一驚,連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說什麼?」
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摺子,石鴻唯雙手捧到皇帝眼前:「請陛下過目!」
這份摺子是他去孝親王府前就寫好了的,上頭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與當年關家的舊案串聯,指出有本事在澧都之中這般攪弄局勢玩弄官員的人,只能是孝親王殷沉璧,順便在結尾指出,孝親王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逼得皇帝親自下旨翻案為止。洋洋灑灑幾千字,配以各種修辭手法,加上端正大氣的字體,看得魏文帝立馬龍顏大怒。
「他反了嗎!這是要反了嗎!」氣得直跺腳,魏文帝怒喝。
皇后嚇了一跳,看了石鴻唯一眼,後者微微側頭,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便是被文武百官稱讚有氣節的石丞相,連封明和殷戈止都被蒙蔽過,只當此人不涉事,不冤枉人,卻不知他分明是一貫明哲保身,只有在動到了自己親外甥的利益的時候,他才會站出來,咬上人一口。
當今皇后,乃是石鴻唯的胞妹。他的外甥,便是殷沉玦。
皇帝可沒想到這一點,畢竟石鴻唯的為人上下都稱讚有加,石有信在朝中,他都半點未曾偏私,在皇帝看來,他就是個秉公辦事剛正不阿的人。所以這一份奏摺看完,魏文帝壓根不覺得他是在針對孝親王,只覺得殷沉璧是當真恃寵而驕,太過分了!
「陛下。」皇后輕聲道:「您別太生氣了,當心身子。」
「有這麼個逆子,你叫朕怎麼不生氣!」順手將摺子扔給她,皇帝坐在旁邊直喘氣。
皇后快速地將摺子看了,眼珠微轉,嘆息道:「也許王爺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並不是真的要忤逆聖上呢?陛下不妨先試探他一二,也免得父子之間生了嫌隙。」
一聽這話,魏文帝覺得有道理,看向石鴻唯。
石鴻唯責備地看了皇后一眼,大概是覺得後宮不該干政,然後才一臉正氣地拱手對魏文帝道:「若當真要試探,也簡單,陛下送一名女子給王爺為妃即可。這等小事,按理說王爺不會忤逆,若是他受了,那也許只是針對關家之案,他對陛下有所忤逆,若是不受……那陛下就當真要小心了。」
想想覺得有道理,魏文帝當即就隨便指了一家三品官員家的庶女,讓身邊的大太監送去孝親王府。
殷戈止什麼都不知道,正坐在院子裡和風月大眼瞪小眼,冷不防的就見大太監帶著個女人來,沖自己道:「王爺,這是皇上賜您的側妃,您好生安置吧。」
這語氣,就跟「這是一道皇帝賜您的菜,您吃了吧」一樣輕鬆。
殷戈止皺眉,微微抬手,旁邊的觀止就將那大太監連著旁邊的女人一起推出去關在了門外。
風月斜眼瞧著,嗤笑道:「咱們陛下真是有意思,不是自己的閨女,隨意就送去別人的府上受辱。」
看她一眼,殷戈止道:「你不必吃醋,我不會收。」
風月:「……」
這位王爺是不是過於自信了?哪隻眼睛看出她吃醋了?如今這情況,他不死才膈應她呢,她吃哪門子的醋?
嫌棄地看他一眼,風月扭頭就走。
「你去哪兒?」殷戈止皺眉。
頭也不回,風月氣壯山河地吼:「撒尿!你要一起去嗎!」
錯愕地看著她的背影,殷戈止僵硬地垂眼,不吭聲了。沉默了一會兒,倒是輕輕笑了笑。
哪有姑娘家這麼粗魯的?
這算是平靜的下午發生的一件小事,風月和殷戈止都沒有放在心上。然而,誰都沒想到,這件小事卻引起了驚濤駭浪,禍事如潮水一般,瘋狂地朝孝親王府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