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喝醉的殿下
2023-09-26 00:56:47 作者: 白鷺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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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那麼囂張地威脅過他,在他怒極之時,拔了老虎嘴上的毛。不管怎麼想,殷戈止應該都是記恨著的,一旦威脅不存在,他怎麼也該將她皮扒兩層,剁碎了餵狗都有可能,畢竟皇室的尊嚴和面子是很重要的。
然而,面前這人竟然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還給她喝酒?
搖晃兩下手裡的酒壺,風月眯眼,笑道:「您該不會在酒里下毒吧?」
輕哼一聲,殷大皇子拂袖坐上軟榻,睨著她道:「這兒的日子這麼無,若是還將你毒死了,要我一個人熬著不成?」
心念微動,風月眨眼,很是意外地看著他。
不想殺她了?她還以為就他先前那發現她身份的惱怒模樣,現在會立馬弄死她啊!難不成狼改吃素了,殷大皇子也有能包容人的一天?
垂著眼眸,殷戈止灌了自己一口酒,沒再理會她。
風月眯眼,突然有了點壞主意,抱著酒壺笑眯眯地蹭去人家跟前問:「殿下這酒哪兒來的啊?」
殷戈止道:「太尉府地窖里偷的,藏了不少好酒。」
……竟然還趁亂偷酒!風月咂舌,諂媚地道:「這點酒哪兒夠喝啊?咱們再去搬點回來唄?」
斜她一眼,殷戈止一臉正氣地道:「偷竊是惡行!」
然後起身輕輕打開門,招手示意她跟上他。
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言行不一的主子,風月撈起長裙扎在腰帶上,躡手躡腳地就跟了出去。
太尉府里酒烈,兩個人都是微醺,趁著今晚太尉府大亂,四處看守鬆懈,兩人很順利地就到了後院,找到酒窖。
於是,殷戈止長身玉立地站在外頭放風,風月就撅著屁股將酒一壇壇地從酒窖里拽拉出來。
「適可而止。」回頭看她一眼,殷大皇子忍不住提醒:「太多了拿不動。」
「不是有您在嗎?」風月笑眯眯地扯了八罈子酒出來,「咚咚咚」跑過來拿繩子吊好四壇掛在殷戈止手上,又「咚咚咚」跑回去自個兒提上四壇,像秋日豐收了的農人似的,喜笑顏開地將酒繩子掛在肩膀上,然後騰出手來帶上旁邊的「媳婦」,高高興興地道:「走,回去!」
殷戈止臉上滿滿的都是嫌棄,真的,好歹是關家的女兒,怎麼能這麼豪放不羈?
想起關蒼海,殷戈止抿唇,任由她十指扣著自己,手還緊了緊。
風月嘻嘻地傻笑,抱著酒罈子就要往正門回去,殷戈止眼疾手快,連她帶酒罈子一起撈起來飛過院牆,輕柔落地。
「你聽見什麼動靜嗎?」門口巡邏過去的守衛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另一個守衛搖頭:「風太大了吧,嗨,最近的天氣也真是奇怪,這空氣也奇怪,都帶酒味兒了,像酒窖被人打開了似的。」
「瞎說,都沒人,誰去開酒窖?」
「也對,去那邊看看吧。」
嘴巴被人捂著,風月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等那兩個守衛走了,她才伸手扯下殷戈止的手,撇嘴道:「這兒的人怎麼都傻裡傻氣的?」
「你當世上的人,都同你一樣心思靈巧?」說完,又覺得這話怎麼跟誇她似的,連忙補上一句:「詭計多端!」
風月咧嘴,順手打開一罈子酒就喝,看得殷戈止連連搖頭,一把扛起她就走。
被人扛在肩上,風月也是自在得很,撐起身子仰頭倒酒,吧砸兩下嘴愜意地道:「我有五斛珍,換君醉一輪!」
「念點女兒家該念的詞。」
女兒家該念的?風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翹起蘭花指勾著酒繩就唱:「羅襦寶帶為君解,燕歌趙舞為君開呀!」
黑了半邊臉,殷戈止打開門進屋去,反手將肩上的人放下來,一把按在門上,就著她將門給關了。
身子一跌,又靠在踏實的雕花門上,她抬眼,貝齒盈盈地道:「殿下好粗魯、好兇惡、好不憐香惜玉哦!」
「你是哪門子的香玉?」殷戈止垂眸看她,淡淡地道:「分明是戰場上的兇刀。」
「咯咯咯。」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風月媚聲媚氣地道:「像奴婢現在這樣的刀,可殺不得敵,只殺得多情男兒的心哪。」
心口被她戳得煩躁,殷戈止抿唇,目光流連在她半啟的唇上,很想張口咬了,免得她淨說這些個蠱惑人心的話!
然而……剛一低頭,面前的人飛快地就別開了臉,狀似無意地道:「酒好重啊,殿下不要先放下來嗎?」
「……」手微微收攏,他站直身子,看著她從自己身前溜走,跑到桌邊去放了酒。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殷戈止抿唇,下頷線條微微緊繃,眼帘半垂,沉默了半晌,才轉身,跟著去放了酒。
「酒是個好東西啊!」貪婪地聞著酒香,風月笑眯眯地道:「殿下喝醉過嗎?」
「沒有。」面無表情地搖頭,殷戈止道:「不是很喜歡喝酒。」
是不喜歡喝,還是不怎麼能喝啊?眼裡滿是奸詐的笑意,風月伸手遞給他一罈子:「今兒是您說的喝酒,那咱們喝個夠吧,誰都別端著,能喝就喝,喝醉了也無妨。」
殷戈止皺眉,看起來有點牴觸,不過他越是牴觸,風月就越是來勁,跟他碰了碰酒罈子,囂張地道:「奴婢先干為敬。」
說罷,當真一仰頭,咕嘟咕嘟跟喝白水似的,將一罈子酒喝完了。
殷戈止表情很鎮定,心裡很震驚,忍不住低頭聞了聞自己面前的酒罈子。
當真是酒嗎?
「殿下?」放下酒罈子,風月眼帶挑釁地看著他。
殷戈止沉默,抱起酒罈子,也想猛灌下去,然而,剛灌第一口,就被嗆了一下。
「哈哈哈——」喝了酒壯了膽子,風月不要命地說了實話:「您堂堂男兒,喝個酒怎麼跟姑娘似的?」
這話誰能聽得下去?殷大皇子臉都青了,冷哼一聲,抱起罈子就往嘴裡灌,雖然灑了不少,但是能這麼快喝完一罈子,風月還是忍不住鼓了鼓掌:「您臉色竟然都不變一下的?」
殷戈止輕哼:「酒量好。」
風月點頭,很想順著這話誇誇他,可是看著他有些起霧的眼,忍不住問了一句:「酒量當真好?」
「當真,比真金還真!」為了加強語氣,大皇子一邊說一邊很認真地點頭,一張臉依舊是那般俊朗無雙、稜角分明,可是……瞧著這神態,怎麼有點不對勁啊?
眼珠子轉了一圈,風月笑眯眯地撩起裙子踩到凳子上蹲下,跟地痞流氓調戲良家婦女似的勾著他下巴問:「我是誰啊?」
「關風月。」他眯了眯眼,認真地道:「關家人。」
這算是清醒呢,還是不清醒呢?風月眨眼,又問:「那你是誰?」
「魏國大皇子,殷沉璧。」他認真地道:「你看,我都知道,我沒醉。」
風月滿臉唏噓,小聲嘀咕:「這麼認真地回答我,才是真的醉了,大皇子的酒量真不怎麼樣啊,虧我拿了這麼多壇。」
「嗯?」
「沒什麼。」轉臉一笑,風月又塞了一罈子酒到他手裡:「來接著喝啊!」
皺眉看著那酒罈,殷戈止想推開,然而旁邊的人很溫柔地道:「喝完才是好孩子哦!」
好孩子要喝這個?殷戈止嗤之以鼻,然而手不聽使喚,還是去抱起來,咕嘟咕嘟地往嘴裡灌。
「哎,沉璧好乖啊!」風月捏著自己的嘴角,儘量不讓自己臉笑裂了,壓著笑意哄他:「怎麼樣啊?好不好喝?」
坐不直了,殷戈止身子直晃,有些氣惱地嚷嚷一句:「頭疼!」
「乖啊,想不想頭不疼?」風月壞笑著問。
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殷戈止點頭,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鬍鬚,風月老成地道:「長輩們有個治疼痛的好方子,你覺得頭疼的話,就念『疼笨豬』,多念幾遍,自然就不疼了!」
大概是不舒服極了,殷戈止想也沒想,揉著額頭就念:「疼笨豬、疼笨豬……」
「哈哈哈哈——」一串刺耳的笑聲響徹整個太尉府,殷戈止雙眼茫然地看著她,嘴裡還念著,眼神無辜極了。
風月很是不忍心,笑夠了,伸手就將他腦袋抱在自己懷裡揉了揉:「沒想到殿下喝醉了這麼好欺負啊!哪兒還有平時冷漠拒人千里的樣子,真可愛!嗷嗷!」
被揉得髮髻散亂,殷戈止很是不滿,卻靠在她胸口沒動彈,眼裡水霧瀰漫,沒一會兒就醉得睡了過去。
風月樂了好一陣子,扛著人送上床去,蹲在床邊低頭看著他。
這人……要不是魏國的大皇子該多好啊,要是從來與關家的慘案沒有關係,那該多好啊……
伸手從他的鼻樑上一路劃到嘴唇,她低笑,收了手,長長嘆一口氣。
太尉府里一片慌亂,這處小院倒是酒香盈盈,瀟灑自在,仿佛沒人打擾,就能一直這麼過下去了。
然而,沒人打擾是不可能的,一大早,太陽剛露頭,易掌珠就一路哭著沖了進來,跪到殷戈止床邊,哭得撕心裂肺,以至於風月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殷戈止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