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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生不如死

2023-09-26 00:56:47 作者: 白鷺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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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勛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花白,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就聽得旁邊的姑娘關切地問他:「大人,您怎麼了呀?」

    驚慌地側頭,卻見是個正常的姑娘,李勛長出一口氣,問:「你們剛剛都在嗎?」

    「在啊。」金玲道:「咱們正玩得好好的,您就暈倒了!」

    當真是撞鬼了?李勛皺眉,只覺得頭痛欲裂,抬眼看向四周,發現床邊圍了三個姑娘,也沒仔細看,就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家微雲。」

    「奴家金玲。」

    最後一個姑娘低著頭沒吭聲,李勛奇怪地看著她:「你怎麼不說話?」

    緩緩抬頭,斷弦笑得詭異,幽幽地道:「奴婢小琴。」

    剛松下去的氣頓時化作厲鬼的爪子扼住他的咽喉,李勛瞪大眼,驚恐地往床裡頭退,一邊退一邊拿起枕頭瘋狂地朝斷弦砸:「鬼啊!!!」

    側身躲開,斷弦一臉委屈:「奴家怎麼就是鬼了?」

    金玲和微雲護著她躲開,就見李勛跟瘋了一樣地往被窩裡鑽,一雙眼睜得極大,眼白突出,瞳孔緊縮,像是瘋魔了一般,不停地發著抖。

    門打開,風月攏著杏色的袍子進來,關切地問:「哎呀,這是怎麼了呀?大人,您沒事吧?」

    說著,又斥了旁邊三個姑娘一聲:「你們怎麼伺候的?」

    一看見她,不知怎麼的,李勛覺得分外有安全感,猛地就伸手過來抓著風月的手腕,顫顫巍巍地道:「快讓她們出去!快讓她們出去!」

    「大人別緊張,她們伺候不周到,奴家會好生教訓的。」眨眨眼,風月臨時充當了一下金媽媽的角色,朝他笑得春暖花開,然後朝斷弦使了個眼色。

    斷弦頷首,低頭跟著其餘兩個人一起出去。

    屋子裡沒別人了,李勛卻依舊是惶惶不安,整個人顯得格外焦躁,抓得風月手腕發青:「你們這兒有鬼……有鬼!」

    「大人說笑。」風月柔聲安慰他:「咱們樓里一向人多,哪裡來的鬼呢?一定是大人看錯了。」

    「那個小琴……那個小琴……」僵硬地搖頭,李勛道:「小琴已經死了很久了,怎麼會在這裡!」

    「小琴?」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風月無辜地道:「方才是微雲、金玲和斷弦三位姑娘,哪裡來什么小琴?您聽錯了吧?」

    聽錯了?李勛一愣,掃了一眼這房間,急促地喘著氣,許久才緩過神來。

    是他聽錯看錯了嗎?應該是的,這世間哪裡來的鬼?小琴死了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這個時候才來找他?

    捂著被子冷靜了好一會兒,李勛緩了過來,白著臉道:「那……應該是我聽錯了。」

    「大人休息一下,奴家給您倒杯茶。」風月起身,走到前頭的圓桌邊,拿起茶杯,輕輕往桌上一放。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卻沒人進來。

    李勛一驚,側頭看過去,就見一抹白色的影子披頭散髮地爬了進來。

    「啊啊啊!!!」

    慘叫聲直穿雲霄,震得風月忍不住捂了捂耳朵,端著茶好奇地回頭看他:「大人又怎麼了?」

    「鬼!鬼!當真是鬼啊!你看!」有風月在,李勛還能說得出話,猛地就跳下床,將風月拉著,躲在她身後。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風月一臉莫名其妙:「哪兒有鬼啊?奴家怎麼沒瞧見?」

    她瞧不見?心裡劇烈一沉,李勛嚇得差點不能呼吸,張牙舞爪地跟她比劃:「地上……地上爬著的!爬過來了!」

    低頭看了看,風月伸手往地上那白影的頭頂摸了摸,還是一臉茫然:「沒有啊。」

    那鬼抬起頭來,一張慘白的臉,猛地朝李勛的方向張開血盆大口。風月蹲在她旁邊一起看向他的方向,表情茫然,眼裡卻有一絲陰森閃過,微微勾起了唇。

    此情此景,實在是比他一個人遇見鬼更加可怖!李勛想呼吸,卻怎麼也喘不上氣,瞪著她們看了半晌,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真是不禁嚇啊。」風月搖頭,伸手將旁邊斷弦披散的頭髮挽去耳後,輕聲問:「會用刀嗎?」

    「本是不會。」斷弦冷哼:「看見他,不會也得會。」

    「很好。」拍拍手,風月去關了門,然後抬頭看著房樑上頭道:「觀止大人,幫個忙唄?」

    殷戈止說他沒空參與這種小事,所以把觀止借給她防身,也幸好觀止來了,不然方才她還真可能打不過李勛。

    正想著呢,房樑上衣袂一展,殷大皇子面無表情地落在了她面前。

    風月:「……」

    不是說不來嗎!這是啥?驚喜?

    「要做什麼?」他不耐煩地問。

    自己來的還這態度?風月扁嘴,心想這位大爺是越發的不好伺候了。不過眼下有求於人,她還是笑道:「幫忙守一下,等會他要是疼醒了,您抬抬貴手,把人打暈怎麼樣?」

    看她一眼,殷戈止道:「你想凌遲他?」

    掩唇媚笑,風月搖頭:「奴家是那麼血腥的人嗎?咱們這些個弱女子,怎麼會做那麼殘忍的事情?」

    「頂多挑斷他手筋腳筋,讓他動彈不得,再讓斷弦好生伺候他。」

    斷弦捏了匕首,有些顧慮地看了殷戈止一眼。

    這人雖不知是什麼來頭,但畢竟是個外人,瞧見她們做這些事情,會覺得她們蛇蠍心腸吧?瞧瞧,都不說話了。

    猶豫片刻,斷弦伸手扯了扯風月的衣袖,小聲道:「姑娘……」

    話還沒說出來,那頭的殷大皇子開口了:「挑的時候小心些,別讓他流血過多死了。我這兒有藥,還能吊著他的命。等挑完了,先不送他回去,就在夢回樓呆著吧,還有用。」

    斷弦:「……」

    「好。」風月認真地點頭,然後轉頭看著她問:「你想說什麼?」

    「……突然沒什麼想說的了。」咽了口唾沫,斷弦道:「動手吧。」

    想起自己慘死的妹妹,想起自己這半世的飄零,斷弦捏著匕首的手分外有力,風月一給指了地方,她手起刀落,半分不差。

    「啊——」

    李勛疼醒了,劇烈地掙紮起來。然而,剛睜眼還沒看清楚四周是什麼情況,殷戈止一巴掌就將他重新送進了黑暗裡。

    「很好!」風月笑嘻嘻地看著殷戈止:「公子真是神功蓋世,威震四方!」

    輕哼一聲,殷大皇子不屑地道:「這點小事。」

    果然人都是喜歡誇獎的啊!風月伸手就抱了他的大腿,要是有尾巴,一定搖得特別歡:「再小的事情,只要是您做的,奴家都覺得格外震撼!」

    斜她一眼,殷戈止道:「快點弄完。」

    「嗯。」斷弦應了,匕首一點點撕裂床上的人的手筋腳筋,刀刃和血肉廝磨的暢快之感,總算讓她心裡好受了些。

    這個該千刀萬剮的畜生!她很想一刀直接送進他胸口,但是想想風月的話,當真是太便宜他了!

    做過多少孽,就用十倍的東西來償還吧!

    李勛疼得撕心裂肺,但一旦疼醒,迎接他的就是殷戈止的一記硬掌,以至於最後一根腳筋挑斷的時候,斷弦覺得,床上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好可憐啊。」風月假意擦了擦眼淚,然後認真地看著斷弦道:「這位恩客這麼可憐,你就好生照顧他幾日吧?木輪椅在後院,早就準備好了的。」

    斷弦笑了,接過殷戈止的藥給他吊命,然後拿白布包紮他的傷口,分外溫柔地道:「奴家會好生伺候的。」

    保證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小琴,做夢也不得安穩!

    床上滿是血腥,殷戈止瞧著,道:「你要是幫我個忙,今日恩情一勾銷不算,我還能讓你暫住使臣府。」

    「什麼忙啊?」風月問。

    「這個人,也算是周臻善的親信。」低頭下來湊在她耳側,殷戈止小聲道:「趙麟已經定案,周臻善也丟了命,可不少該死的人還活得逍遙,你想個法子,借他之手,傳一封信去冷嚴那裡。」

    眼波流轉,風月笑了,食指往他心口一點,嬌嗔道:「就您最壞了!」

    然後立馬去拿紙。

    疼痛中昏睡的李勛腦子有過片刻的清醒,他想到了今日請他來的人是誰,也想到了那殷大皇子最近的動作,不由得惶恐不已。

    他得找人救命啊,得找人來救他!

    掙扎著醒過來,四肢疼痛無比,完全不能動彈,尖銳的痛覺刺得他又是一陣慘叫!

    「大人別緊張啊,等傷口癒合了就不痛了。」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勛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坐在木輪椅上,背後的人正推著他,不知道要往哪兒去。

    「你……你想做什麼?」他喘息,回頭看了這人一眼。

    斷弦笑得動人又陰森:「奴家什麼也不想做啊,只想送您回家。」

    送他回家?李勛神智不是很清楚,只覺得難受萬分,不如死了痛快!

    疼啊……

    不陰城下著小雨,斷弦沒撐傘,就這樣步履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推著他回去李家院子。

    風月吐著瓜子皮,站在露台上看著遠處那慢慢被煙雨吞噬的影子,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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