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所謂聖母 1050鑽石加更
2023-09-26 00:56:47 作者: 白鷺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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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戈止面色不改,一言不發,任由風月扭著身子貼著他。
他沒反應,易掌珠的反應可就大了,漲紅了臉,伸手指著風月:「你……這可是街上!」
「街上?」挽著殷戈止的胳膊,頭靠著人家,風月一臉理所當然地道:「街上又怎麼了?奴家是公子的人。」
他的人?易掌珠氣極反笑:「可是過了門了?」
「那些虛名,奴家向來不在意,只要能陪在公子身邊,奴家可以什麼都不要。」配合台詞抬頭,風月深情款款地看著殷戈止:「只要公子心裡有奴家。」
「不要臉!」氣得罵了一聲,易掌珠的貴門風範都要丟盡了,委屈萬分地看著殷戈止:「殷哥哥你說句話啊!」
「時候不早了。」殷戈止說話了,看著她道:「早點回家,不要總是在街上晃,若是有事,派人來知會我一聲。」
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關心,易掌珠緩和了神色,有些得意地看了風月一眼,可後者壓根沒看她,就粘著殷戈止,眼裡滿是愛慕。殷戈止走,她就亦步亦趨地跟著走,看起來可惡極了。
「殷哥哥!」
大概是走得遠了,殷戈止沒聽見,沒回頭,只對還掛在自己身上的人道:「你長了腿的,自己走。」
全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風月舒服地當根海帶,軟綿綿地道:「公子英俊瀟灑,氣度不凡,讓奴家瞧著走不動路了嘛!」
易掌珠黑了臉,跺腳扭身就跑。
「小姐!」點釵跟在她後頭,連忙安撫:「您跟個丫鬟爭什麼啊?瞧她那下賤樣兒,哪裡值得您生氣?」
「我能不氣嗎?她貼著殷哥哥,殷哥哥還沒拒絕。」易掌珠眉頭緊皺:「就算我不能與殷哥哥廝守,可也不能看著他著了別人的道啊!」
「您要想弄走她,法子多得是,何必氣壞自個兒?」點釵道:「上回是您太急切了,沒選對法子,所以留了後患。這次交給奴婢吧,奴婢定然不會讓她好過。」
停下步子,易掌珠回頭:「真的?」
「奴婢一定辦到。」
氣消了些,易掌珠抿唇道:「我也不是非跟她過不去,只是她那樣的人,哪裡配得上殷哥哥?」
「主子說得對,您這是為殷殿下著想。」
點點頭,易掌珠平緩了心情,端莊地繼續往前走。
「您喜歡易小姐?」走了一路,掛在胳膊上的海帶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殷戈止目不斜視,淡淡地答:「她挺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風月點頭:「菩薩心腸,分外善良,就是善良總沒用對地方,看起來腦子不太好。」
眉梢微動,殷戈止側頭盯著她:「易大將軍的嫡女你也敢詆毀,膽子不小。」
「實話實說,公子要是怪罪,那奴家認了。」鬆開他的手,風月道:「不過這段感情想來也沒什麼好結果,公子這般聰慧,可惜卻是性情中人。」
不知道為什麼,聽她這陰陽怪氣的話,殷戈止覺得心情甚好,到了使臣府,甚至親手給她搬了凳子,讓她坐下繼續說。
風月卻不說了,看了看天色,撇嘴道:「奴家也該回去了,今日夢回樓重新開張,怎麼也該去熱個場子。」
微微頷首,殷戈止跟著她一併起身往外走。
風月:「您去哪兒啊?」
「你不是要去熱場?」殷大皇子施施然地道:「我去捧場。」
風月:「……」
您去照顧好易大小姐就好了,還捧什麼場啊!
心裡罵,臉上卻還是得帶著微笑朝人家行禮:「謝公子厚愛。」
由於殷戈止不計前嫌地往夢回樓送禮,朱來財又已經判決,夢回樓總算是逃過一劫,重新開張。金媽媽一早就跟她叮囑過,要好生準備,晚上最好能跳個正經點的舞什麼的,順便挽回一下她自己的名聲。
名聲這種東西,由於沒什麼用,風月是不看重的,但為了給夢回樓擦招牌,她還是準備了一套正經的紅色舞裙,挽了高高的髮髻,插上金釵,在一樓後頭的房間裡等著。
殷戈止已經在大堂里坐著了,大概是因為今兒事情順利,這位大爺心情不錯,往他桌邊湊的姑娘都沒被凍走,反而是笑盈盈地端茶遞水。那人也不拒絕,一身正氣地享受著。
「真是好不要臉!」
誒?風月眨眼,這話是她想說的沒錯,可聲音聽著怎麼不太對勁啊?
伸出腦袋往門外看了看,就瞧見一身男裝,細皮嫩肉的易大小姐,正盯著殷戈止身邊的姑娘,鼻子下頭的假鬍子一翹一翹的。一雙杏眼水靈得,是個人都看得出她是個女的。
然而,大概是給的銀子不少,金媽媽竟然沒攔著她,只喊了個小廝跟著,就隨意她四處遊蕩。
「男人都喜歡這種女人?」易掌珠問了旁邊的點釵一句。
點釵臉色不太好看,自家主子何等身份啊?怎麼能來這種地方!但主子要來,她擰不過,只能祈願沒人能認出她們了。
「奴婢不知,但咱們快找個位置坐下來吧,許是有表演之類的。」
看了看前頭的台子,易掌珠突然來了點興,問:「她們是不是要彈琴跳舞之類的?」
「大概是吧。」
看了殷戈止一眼,易掌珠轉頭就往風月所在的房間走過來。
風月挑眉,立馬拿扇子擋了臉,躲在角落裡去。
屋子裡有不少別的姑娘,都在緊張地準備著呢,冷不防就進來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朝著她們就伸手:「來張古琴。」
旁邊的小廝嚇著了,連忙道:「客官,您不能進來這兒,這裡都是姑娘……」
「有銀子還不能進來?」易掌珠皺眉,旁邊的點釵無奈,連忙往那小廝手裡塞了錠銀子。
大概是銀子分量足,小廝也就沒管了,任由她鑽去後頭掛著很多衣裳的地方,折騰半晌,變成了個清秀佳人出來。
老實說,高門的姑娘氣質就是不一樣,哪怕穿一身綠色紗衣,那也很貴氣。只是這行為太過莽撞,一屋子的姑娘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易掌珠沒在意,抱起旁邊不知是誰放著的古琴,就準備出去。
「各位。」金媽媽站在台上,笑得燦爛:「咱們夢回樓重新開張,姑娘們為了慶祝,今日都拿了壓箱底的本事出來,還望各位以後依舊來咱們這兒捧場啊。」
這世上永遠不缺好色之人,嚇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扯著嗓子叫喚:「金媽媽快放美人兒出來啊。」
「是啊是啊,花魁被人贖了,可要找點更好看的姑娘來,不然咱們看誰啊?」
金媽媽一笑,甩著帕子道:「各位稍安勿躁啊,姑娘們馬上就上來。」
說著,轉頭就朝風月這邊使了個眼色。
抱著胳膊靠在門邊,風月本來是要第一個上去的,現在也沒心思了,就想看看旁邊這易大小姐想玩什麼花樣。
被人捧在掌心真是幸福啊,多少姑娘做夢都想跳出這火坑,她倒好,自己送進來了。
見沒人動,易掌珠自然就先動了,任憑點釵怎麼勸都不聽,攏了面紗就跨上台去。
金媽媽一愣,仔細看了看這張臉,嚇得連忙跑到風月跟前,指著台上道:「那是怎麼回事啊?」
「媽媽莫慌。」風月道:「咱們這兒可沒簽她的賣身契,自願來熱場,咱們也不能推辭。」
「我倒不怕她熱場,可她要是砸場子怎麼辦啊?」不知道易掌珠的身份,金媽媽愁得直皺眉:「好不容易活過來,可不能死在這麼個來路不明的丫頭手裡。」
「放心吧。」風月道:「貴門之女,打小都是琴棋書畫精通的,她砸不了這場子。」
只是,被人寵壞了的小姑娘,做事不分輕重,這麼貿然地來青樓的台子上表演,實在不合規矩。不過既然人家都不介意,她這個幕後東家更是不用著急。
轉頭看向殷戈止,那位大爺已經發現了易掌珠,皺眉瞧著,神色不悅。
易掌珠是打定主意讓他瞧瞧妓子是多上不得台面,所以沒管其他,手一落,流暢的琴聲傾瀉而出,蕩漾在整個夢回樓。
下頭的人聽得怔愣,再一看那姑娘身段和眉眼都不差,當即便掌聲如雷。
如廁回來的斷弦找不到自己的古琴,正納悶呢,就聽見了這琴聲,臉一黑就站在風月面前問:「你那客人又來砸我場子了?」
「不是他。」風月笑眯眯地道:「你自己看。」
疑惑地看過去,就見四座的客人表情痴迷,台上一清秀佳人手輕揚,琴聲飄逸,很是動人。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叫好聲不絕於耳。有認出她來的,偷偷驚訝地討論,沒認出來的,便大膽上前問價。
金媽媽擦著汗水,上台小聲問:「姑娘來掛牌?」
「不是。」傲慢一笑,易掌珠道:「只是聽聞這兒姑娘多才多藝,所以來試試罷了。」
臉色一變,金媽媽道:「姑娘,咱們這兒是做生意的,可不能由著您這般胡鬧。」
「做生意?」易掌珠冷笑,起身就看向台子邊站著的一群姑娘,義憤填膺地道:「你收錢,卻要這些個無辜的姑娘為你賣皮肉,算是什么正經生意?今日我就算是砸了你這地方,你能如何?」
眾人愕然,有些不明白情況。殷戈止倒是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道:「鬧夠了就出去。」
一聽他這話,易掌珠委屈得很,她又不是來做壞事的,憑什麼讓她出去?
「我不,我要解救這些無辜的少女!」脖子一橫,易掌珠瞪著金媽媽道:「你要麼放了她們,要麼,我就封了你這樓!」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金媽媽皮笑肉不笑,睨著她道:「姑娘,咱們這兒的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鬧到官府去,咱們也不理虧,樓也封不了。您要我放人,那不如替所有的姑娘贖身?」
易掌珠愕然:「贖身?」
「她們來這兒,都是收了我的銀子的,要想出去,自然要贖身了。」瞧著表演沒法兒繼續,金媽媽冷哼一聲,當即就扯著易掌珠下了台,到旁邊拿了算盤來打:「這兒的姑娘賣身的銀子都是一百兩,加上丫鬟,一共一百個人,一萬兩銀子,姑娘要是拿出來,媽媽就撕了她們的賣身契。」
一萬兩?易掌珠臉都嚇白了,怒道:「你這是搶錢!本就做的是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好意思問我要銀子?」
「您要來做善事,可我又沒理由陪著您做善事,生意人都是要談錢的。」金媽媽哼笑:「不然你動動嘴皮,我就得損失那麼多銀子,憑什麼啊?」
「你……」易掌珠當真是怒了:「我做善事這麼多年,頭一次遇見這麼不講道理的。果然這地方出不了什麼好人!」
「嘿!」金媽媽也怒了,她做生意這麼多年,也是頭一次遇見這麼不要臉的,敢情別人的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正想再爭,背後的風月卻來拉了她一把。
「金玲先上去。」喊了後頭的人一聲,風月笑道:「媽媽別生氣,這位姑娘只是不懂規矩。」
看見她,易掌珠微微一愣,接著眼睛就亮了:「你沒在使臣府?」
沖她一笑,風月唇紅齒白地道:「晚上才回去。」
臉色頓沉,易掌珠道:「這下頭有頭有臉的人不少,你為何非要纏著殷哥哥?」
「喜歡您的人也不少。」風月笑道:「您又何必只盯著他不放?」
「我……」
氣不過,易掌珠轉頭就去看殷戈止的方向,結果他的位置上卻早就沒人了。
人呢?
「主子。」點釵小聲道:「殷殿下已經走了。」
走了?!易掌珠皺眉,立馬扔了古琴就往外追。
眾多恩客還等著她重新上台,誰知道那綠色的影子徑直就往外走。不少恩客追著她出去,看熱鬧的也跟著起鬨,夢回樓的大堂瞬間便冷清了下來。
「真是好本事!」撿起地上的琴,斷弦氣得直哆嗦:「耀武揚威地來當好人,又莫名其妙地走了,這算個什麼!」
算個什麼呢?風月想了想,實在想不到個確切的形容詞,乾脆作罷,提了裙子就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