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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周君清瘦了許多,不如何以致初見他時那般神采不凡。感覺到何以致的腳步聲,周君睜開眼又閉上,頓了一下才說:「怎麼會是你?」

    這句話何以致也想說。

    起初看到周君時,何以致下意識地反應是要跑,不過再看看形如枯槁的周君,以及對方手上的鐵鏈,何以致停下了轉身的動作,看出了周君已經威脅不了自己,於是單刀直入,不假思索地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失去意識後都發生了什麼,我爹我娘呢?」

    何以致問得很認真,表情也很嚴肅。可對面那白著一張臉的周君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他朝著何以致在的地方仰起臉,坐在光碰不到的位置,蒼白的模樣就像是何以致玩鬧時做過的紙人,怪異又滲人。不過不管臉色如何,他的動作都是優雅又貴氣,讓人一看就能明白過來,即使他落難了,他也沒有丟了一身傲骨。

    「你笑什麼?」何以致沒心情同他繞彎子,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

    周君一字一頓地說:「我為什麼不能笑?你和我一樣,家都沒了,又問家在哪裡做什麼?」

    何以致聽到這裡心裡一緊,忙著往前走了兩步,以急躁的表情停在周君的身前,「我爹我娘怎麼了?!」

    周君說:「死了。」

    嗡的一聲,何以致只覺得頭腦發昏,像是有人朝著他的大腦擊打了一下。

    身體裡的血液在此刻凍結了,何以致張開嘴,卻覺得自己的舌頭丟了,他發不出聲音,腦子裡也沒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如此慌神片刻,又故作鎮定地說:「你騙人!」

    縱然勉強,他仍然有去努力整理清楚如今發生的事情。

    他艱難地說:「你如今這樣,我如今這樣,你……我……分明是屏奴來了,把你關起來了,那屏奴是我的人,他對我很尊敬,他不會殺我父母的……」他嘴裡顛三倒四的說著這些話,雖然語句混亂,但表達的意思還算清楚。

    周君聽明白了,就道:「可你知道你的屏奴是誰嗎?誠如你所說,你的屏奴很厲害,厲害到足以擋住我們寧家,毀了我們的婚事,將我困在這裡,可除此之外,你就沒有想過別的?」

    「別的?」

    「對,比如說你的屏奴是誰,為什麼來到天玄府,怎麼會那麼湊巧在我們拜堂的時候出現?還有,如果你爹你娘真的沒有出事,那你和我為什麼會在一個虛假的天玄府中?你如果不是疑心這個假天玄府里的人都是假的,你又怎麼會問我?」

    何以致啞口無言,眼神飄忽,找不到反駁的底氣。

    周君在這時輕聲說:「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你的這個屏奴是誰,我只知道他對你有意,所以厭惡我要娶你的事情,為此遷怒了寧家何家,殺了你我的親人,也毀了天玄府,但他不想惹你生氣,所以做了個假的天玄府用來欺騙你,困住你。」

    「你胡說!」

    「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你也可以自己去找真相,但我想告訴你,如今你我成了囚籠里的鳥,住在能窺見天空的鳥籠里,在這裡,唯一自如來去的人就是拎著鳥籠的人,所以即便我與他之間有一個說謊的人,那個人也不是被困住的我,而是困住你我的他……」周君不斷地擾亂何以致的思緒,「還有,他這樣困你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他不會放你走的。」周君說完了這句狠話,又放輕了聲音,「那你應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

    「我應該怎麼辦?」

    何以致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在周君說出雙親死去的時候再也繃不住了。

    而後周君見何以致因為父母的「死」已經考慮不了其他事情,朝他招了招手,說:「當然是毀了他給我們留下的囚籠,殺了他給我們的親人報仇。」

    「殺了他?」

    「對,殺了他。」周君抬起手,拿出了一樣東西,「這是一個對你很有用的東西,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使用它的膽子。」

    周君手裡拿著一個在發亮的東西。

    站在何以致這個位置,何以致看不清那是什麼。為了弄清對方要給他什麼,何以致咬緊牙關,挪動著腳步,往周君所在的方向走去……

    ——

    宿越憑閉著眼睛,解開了身上的蛇形骨刺,又從骨刺中取出一根黑色的骨釘。

    邪骨被他放出來後開口第一句就是:「算算時間,你師兄也快回來了。」

    明明雲海境主行蹤不明,可這事來到邪骨的口中,就像是雲海境主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宿越憑很清楚一樣。

    宿越憑不語,換了身衣服。

    邪骨看他不應聲,又問他:「你我什麼時候融合?」

    「不急。」宿越憑說,「總要等他打上門來再說,不這樣做我怎麼能告訴他,我之前與他斗時不用你也能壓他一頭。」

    聽到他如此說,邪骨不好在說什麼,轉而又問他:「你還準備陪著你的那個小東西玩多久?」

    宿越憑換著衣服的手一頓,那雙眼看去冷了一些。

    「這件事不用你過問。」

    邪骨不認,又勸他:「眼下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沒必要在他身上用太多心思,不如就像殺了衛宿化那時一樣,先把他送走,等著你和你師兄的事了結了,你再去找他。」

    宿越憑根本沒理他,聽到他如此說,抬手就將骨釘收了回去,然後信步閒庭般地走回何以致所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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