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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聞言云海境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宿越憑嘲諷道:「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已經不想猜了。不知道師兄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六歲那年,我一直都跟在師兄身側,師兄去做什麼,我便去學什麼。可能在師兄看來,我不過是個煩人的學人精,師兄也不懂,小孩子本就會學自己敬仰之人的一舉一動,這點並沒有什麼深意。」
「但師兄不懂,師父也不懂。」
「我還記得那年住在雲上的只有師父和你我,而師父厭惡我,我感覺得到,但膽怯地只圍著師兄轉,心裡想著做得好些,就能活得好些。後來見師兄學劍,我便去學劍,見師兄修習心法,我便也隨著師兄打坐,直到師父交給師兄一本天書,我見師兄在看,便湊了過去,也想去學師兄一樣去看……」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師兄還記不記得,那日你和師父是怎麼做的?」
雲海境主沒有說話。
宿越憑不悲不喜地說:「師兄不動聲色地蓋住了那本書。師父抓住我的左肩,將我提了起來,怒聲問我要做什麼?而我能做什麼,在你們眼裡我應該去做什麼?」
「我當時不懂為何你們會這樣,直到後來我發現師兄跟我不一樣,即便我去學了師兄練劍的動作,即便我與師兄都一樣,會一同打坐,一同抬手,我都無法在師兄御劍飛行時飛起,只能呆呆地站在地上看著師兄。當時我就在想,我怎麼就飛不起來,其中差了哪一環節,後來我想起來了,師父根本沒有教過我劍招,也沒教過我什麼心法,所以即便我仿了你的樣子,也學不會你能飛天的本事。沒過多久我就想通了,知道對師父而言,我是一個禍害,師父能容下我,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只是我想不通……」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
「師父在時師父疑我!師父不在了你又來疑我!既然如此,你們何不殺了我一了百了?!非要鬧得我們三個人都很累!」
「師兄,你疑我找到了邪骨,卻半句不提你不放心我,一直在找邪骨的事情,哪怕我如今只在苦海不曾外出,你都要時不時去苦海看一看,再把我叫過來敲打一番,真是讓人好生厭惡。」
聽到宿越憑這樣說,雲海境主也道:「你總怨別人懷疑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眼睛就是如此說的?宿越憑,不管你的話說得如何漂亮,我都知道你不服我,你也不服雲海。你是知道我們防著你,但比起一般人的憤恨難過,你敢說一句你大多數的時候不是在看戲?」
話到這裡,雲海境主也不知曉應該怎麼做了,不免疲憊地說:「罷了,你走吧,地煞的事我會看著解決的。其實我也想過,問你也問不出什麼,而近來地心不穩,苦海地心塔大概會受地煞影響,你回去時自己注意一些。」
話音落下,雲海境主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霧中。等著雲海境主消失不見,宿越憑回到了他在雲海的住所,看著自己房中的一幅畫,一言不發的樣子有些滲人。
似乎被他看得發毛,那幅畫裡花竟然動了一下。然後似男似女的聲音響起,花的顏色從古雅的淺粉色變成了妖艷的紅。
而後,當著宿越憑的面,紅花問他:「你怎麼是這個表情,莫不是你找到我的事情暴露了?」說著說著,開放的紅花中多出了一根黑色的骨釘。
骨釘又細又長,底端圍繞著絲絲紅線,怪異地立在宿越憑的身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與此同時,飛鷹出現在雲海境主的頭頂。
走向山中的雲海境主身側多出一個人的影子。
那人是雲海境主的手下,見雲海境主臉色不好,忍不住問道:「君上,你真的相信宿越憑的話?」
——
「不信?」
與此同時,在宿越憑的房間裡,邪骨與宿越憑說:「當時雲海那個死老頭子肯把找我的差事交給你,就是想要利用你的天魔骨,如今數年已過,對邪魔感知最強的你還是毫無進展,他起疑心倒也正常。你要怎麼應對?」
「應對?我為何要應對?他明明懷疑我,卻不敢直說,就憑這點,我便不用應對。」宿越憑說,「說句心裡話,我的這個師兄和師父一樣,看著厲害,卻十分心軟,我雖是受利於此,卻是最看不上他們這優柔寡斷的樣子。」
邪骨又問他:「怎麼說?」
「我少時起就知道什麼東西能屬於我,什麼東西不能屬於我,但我沒有覺得委屈,也不會為此生氣,我只是在想,我偏要把不屬於我的東西弄到我手裡,至於之後這東西是好是壞我並不看重,我只知道我的目標,為此我會不擇手段,也不會愧疚難安,更不會因為一些小情小愛斷了自己的念想。可他們不同,明明想要做大義滅親的事情,又狠不下心。明知我是天魔骨,明知我有貪慾,防我,卻捨不得殺我,只會給我留下害他們的機會,也讓我十分看不起他們。」
——
「我不能殺他。」雲海境主在同一時間對著身後的手下說,「更不會親手殺他。」
手下也覺得這事難辦,愁容滿面地說:「君上如今懷疑他拿到了邪骨釘,又不能對他動手,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
雲海境主也知道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
手下不解地說:「屬下有一件事不懂,如果邪骨釘宿越憑真的拿到了,他宿越憑怎麼可能老實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