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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那淺黃色的信封如徐青所說的那般,沒有留下姓名,也不知是寫給誰的。

    手拿著信件的郅璵有想過去打開,但不知為何在打開信的前一刻,郅璵心裡有了茫然的情緒,最後環顧著已經成為廢墟的天玄府,以及自己可能觸碰不到的上界,抬手將瓶子和信封一起放在了面前倒塌的紅柱上,坐在了那封信的對面。

    這樣一坐就是三個時辰。

    今日夜色濃稠,無月,無星,也無風。

    就在郅璵覺得自己的身影快要與對面的瓶子和信封一樣,一起埋沒到夜色中時,郅璵的心裡忽然多出了一股子倦意。

    那股子倦意來自他對自己實力不足,不足以往上打去,即便猜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也有一種無從下手、不知怎麼撥開上方雲海的疲態。

    換而言之,他找不到去見何以致的法子。即便知道對方在哪裡,也沒有辦法上去,最後心緒一點點被磨空,只剩下無力的疲憊。

    似乎知道郅璵在想什麼,遠處的夜幕中忽然多出點點亮光。

    一朵金花壓著夜色而來,飄到郅璵的面前,在郅璵警惕起來的時候,背靠著夜幕炸開,匯聚成了一條淺薄的金色星河。

    面朝著那星河,郅璵轉動著眼睛,還未分辨出這金河是什麼,就看到何以致的身影在金河中閃過。

    但與現在的何以致不同的是,金河上浮動的何以致看起來沉穩老實,與現在的刁蠻並不相同。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站在寒冬來臨的雪色中,低著頭,抿著唇,悄悄地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這時,一旁浮現出幾個字,向無聲觀看這一幕的郅璵寫下了這個身影是誰,又是怎麼一回事。

    千年前,苦海。

    作為六界至尊所居的地方,雲海一直都是六界中孕育最強生命的地方。

    苦海的望月一族也來自雲海。

    不過當時的望月只是雲海中龐海一族的旁支。龐海與望月兩方雖都是水族,但習性有著很大的不同。

    龐海生性兇猛驍勇好戰,望月溫柔和善與世無爭,兩族雖然屬於同宗同源,但關係一直都不好。

    望月嫌龐海粗暴無禮,龐海厭惡望月溫吞無能。

    彼時兩族之中一直是龐海占優,望月被龐海打壓欺辱。後來苦海易主,天道選擇瞭望月一族作為新的苦海看守者,望月自此從雲海搬走,龐海也因為牽扯進大妖與雲主的交戰失了勢力,被那些年得罪過的異族圍剿,自此從盛極一時的強權,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最後迫於無奈,在被人滅族之前,龐海一族厚著臉皮跑到了苦海的地界,尋求望月的庇護。

    那年正是望月新主上任第一年。

    望月新主名叫林意玉。

    名字溫柔,人也和善。

    而來到苦海的龐海族人想著自己與望月的過節,沒想過對方會簡單地收留自己,甚至在來前抱有了對方會落井下石的念頭。

    不過在那時的龐海看來,即便被人取笑,被人羞辱,也比什麼都做不到的死在外面好。

    為了為族人獲得活下去的機會,當時的龐海族長給瞭望月一個羞辱龐海的藉口,推出了自己在亂鬥中受傷不輕的長子,有意把長子送給望月,並給瞭望月羞辱自己的機會。

    他為了暫時活下去休養生息,要長子去給林意玉做男妾,並且沒有通過望月的同意就把人送到了苦海旁,要自己的長子跪在地上,直到林意玉出面收下他。

    而龐海族中的長子叫做衛宿化,正是有著何以致那張臉的人。

    亦或者應該說衛宿化是何以致的前身,是前世的何以致。

    被父親按在苦海旁受辱的人比郅璵想的要冷靜。

    似乎從未抱過林意玉會出面接受的心思,衛宿化那雙眼眸沉靜如死水,毫無波瀾,也沒有生氣。

    如此坐了片刻,穿著一身白衣的林意玉出現了。

    男人有著淡金色的長髮,白皙的面容,長相俊美,眼下有著暗紅色的紋路,唇縫顏色偏深卻不顯突兀,生了一雙溫柔卻明亮的橙紅色眼眸。他的嘴角總帶著溫柔的笑,好似倦怠春風,雖不足以席捲寒冬給人帶來的苦澀,卻能給路過的旅人帶來片刻安寧。

    而郅璵看到這張臉,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影子,隨後他瞧見那出了苦海的林意玉手中拿著白木盒,與衛宿化擦肩而過,筆直地往前走去,顯然是有其他事情要辦,這才離開了苦海。

    而在林意玉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衛宿化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過頭,就像是沒有看到對方一樣。

    作者有話說:

    何以致的前世是前世,何以致是何以致,何以致不認前世,這個感覺就像是有人拉著你的手,對你說你是一千年前的某某某,你除了覺得對方有億點點問題之外心裡不會有太多的代入感,這點與陳生和若清不一樣,陳生是帶著記憶下去的,若清是自身歷劫,而何以致就是單純的已經拋棄了過往,成為了一個全新的人。他有家,有爹娘,活的很好,對什麼前世並無代入和惋惜,聽到之後也只會哦了一聲,這點和郅璵一樣。

    第76章

    苦海的冬日很長, 岸邊寒風刺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作為一個不算合格的禮物,衛宿化穿得顯然不夠厚重, 加上他之前在與他族的鬥爭中受了傷,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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