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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來人最後一句咬得最輕,卻也是罵得最狠。

    然黑鷹只是暫時白了臉,很快就找回了對話的底氣。

    黑鷹在來人如此說後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厲聲道:「我早前是聽命於望月一族,但我並不是平白受人恩顧的。我在望月時該出的力該做的事我一樣沒少做,既是銀貨兩訖的買賣,你又何必如此不平?我為何非要為了你們望月一族去得罪宿越憑?而且你心裡清楚,望月若真你說的那般無辜,自然也不會招惹到宿越憑。」

    他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只可惜實話素來不招人喜歡,很快戳了身後人的心。

    來人不願聽這話。

    一隻素白的大手隨即出現在黑鷹的脖子上。沒過多久,黑鷹那雙眸子失去了光彩,與那被分了魂的何以致差不了多少。

    來人封壓住黑鷹的元神,占據了黑鷹的身體,之後用黑鷹的身體回到了千陽,沒有經過宿越憑的吩咐便去了關押周君的暗室。

    暗室里周君懷抱宿越憑扔過來的空箱子,眼睛對著地上的頭顱,起初未對身後石門開啟有何反應,直到黑鷹開口說了一句「鬧得可真是難看,也怪我之前不在府中」時,周君那雙眼睛倏地瞪圓了,以說不清是恨是怨還是安心的表現長出了一口氣,鐵青著臉說:「如今發生的事情可與你當時說過的不一樣。」

    ——

    林中的茅草屋裡藏了三個人。

    郅璵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

    空氣中有淡淡的糊味。

    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床上經過,帶來一片黑影,而後慢步來到門前坐在了門檻上,面朝門外那棵開得很好的木槿花樹發呆,耳邊是咕嘟咕嘟的聲響。

    被難聞的氣味所擾,郅璵醒來的時候先是看到了熟悉的床幔,然後聞著焦糊味向門口看去,瞧見了穿著一身白衣的謝道安。

    謝道安坐姿隨意,手中拿著一個與他看上去不是很相配的蒲扇,面前放著一個藥爐,正在煎熬傷藥。爐火過猛,橘紅色的火焰壓著已經發黑的瓷藥罐,猛勁熬煮著藥罐子裡的東西。

    說句實話,這藥的味道特別不好。也不知本就是這般刺鼻,還是因為謝道安熬糊了才這般難聞。

    而坐在藥爐前的謝道安就像是一個木頭,即使聞到了一屋子的糊味也沒有起身去看看那藥爐,始終四平八穩地坐在門檻上,以一種雷打不動的姿態欣賞著枝頭花朵。

    醒來的郅璵打量了一下身處的這間房,目光掃過簡單樸素的擺件,認出了這裡是謝道安的居所。這裡也是除了清宗和天玄府外,他住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正在賞花的謝道安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不回地說:「醒了。」

    郅璵沒有回話,眼睛從謝道安的身上移到了房中另一個人身上。

    謝道安住的房間裡原本只有一張床,而今在這張床的左側又多了一張簡易的木床,床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害郅璵受傷的秦華爭。

    即便沒有回頭謝道安也知道郅璵在看秦華爭,為此解釋道:「他傷得不輕,但很奇怪,傷他的人下了狠手卻避開了致命傷,好似有意留他一命。」

    郅璵沒有繼續詢問為何會如此,而是在謝道安這樣說時問謝道安:「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謝道安黑眸微動,並不回答郅璵而是話鋒一轉提起了郅璵最在意的人。

    「天玄府被毀了,前來天玄府鬧事的寧境主被殺,何歡夫婦和何以致被千陽的境主帶走了。」

    一直板著一張臉的郅璵聽到這裡猛然起身,然後又捂著胸口白著一張臉坐了回去,瞧著身上的傷勢對他影響不小。

    隨後郅璵對謝道安說:「千陽境主怎麼會去何府?」

    謝道安答:「不清楚。你很在意?」

    郅璵沒回答。

    謝道安等了片刻,有些冷淡地說:「所以我當初就與你講過,既然喜歡,就要死死抓住,管他是哭叫,時間長了什麼都好了,可你偏不聽,優柔寡斷到現在什麼也沒抓住。如今他人在千陽境主手裡,別說是你,即便是我也沒有打贏的可能。」

    這些話不用謝道安說郅璵心裡清楚。

    謝道安見郅璵不理自己,就把那燒出糊味的藥罐子從火上移開,然後打開罐子看了一眼,也不管裡面是什麼樣子只等放到涼了,就往自己的嘴裡塞去。

    期間郅璵側目看了他一眼,不清楚他為何吃下這藥,可也沒想過去問。

    等著謝道安吃完藥跑到樹下去休息,郅璵對著一側的床幔想了很久。關於何以致被千陽境主帶走一事他並未給出任何反應,面上的表情既不緊張,也不憤怒,安靜的樣子像是心裡沒有裝任何的事,也像是單純在發呆。

    不過這樣坐了沒多久,郅璵又摸向懷裡,拿出了一個樸素的小瓶子,手指在瓶塞處磨蹭片刻,有想過解開,又有些不願打開,如此糾結了片刻,坐在門窗緊關的房中的他忽然感受到一陣寒風吹了過來,再抬眼時面前已經多了一道影子。

    ——

    周君請求宿越憑讓自己解開何以致身上的分魂鐲時,宿越憑正抱著何以致入了玉池。

    何以致半闔著眼,身子綿軟,赤丨裸地窩在宿越憑強壯的懷抱里,宛如被猛虎壓倒的黑貓。

    宿越憑拖著何以致的身體,抱著何以致往玉池裡走去,將何以致放在左側,然後伸出濕淋淋的手,撩起臉側的散亂的黑髮,凝視著雙目失神的何以致,慢慢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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