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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之後他完全陷入了回憶中,滿腦子都是血蟲、包,把自己與黑袍人聊天的初衷忘得乾乾淨淨,開始針對著桑洲當地的血蟲有多毒罵個沒完。

    而黑袍人了解到這件事,那雙靜如死水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絲變化。

    就像是有人在平靜的水面扔下了一顆小小的石子。那石頭不大,水紋擴散得不明顯,甚至沒有聲音,但不管如何,都激起了不平的表現。

    為此,黑袍人第一次打斷了何以致的話:「他去桑洲那次你一直跟著?」

    專注罵血蟲的何以致分神點了點頭。

    黑袍人又說:「以你的本事他怎麼可能沒發現?」

    何以致不愛聽這話,血蟲和包也不想說了,先翻了個白眼,道:「我,天玄府少府主,想要弄什麼法器弄不到?瞞住他雖然很難,可我娘手裡有來自夢若的法寶,我拿來那樣東西,旁人自然注意不到我存在。」當然,他抹去了偷法器後被秦華夫人打了一頓的後續。

    黑袍人這時站了起來,斜視著他,語氣有些奇怪:「那郅璵中了熱毒昏倒的時候你也在?」

    何以致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地抿緊嘴唇,臉漸漸地紅了,又搖了一下頭。

    「我沒在,也沒看到他中熱毒。」這話說完,何以致倒是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側的人,「可你是怎麼知道郅璵中了熱毒?郅璵中熱毒的事他沒有與任何人講過,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何以致沒有發現,他的這句話等於是默認了他知道郅璵中了毒。而何以致知曉那次的事有些特殊,絕不相信郅璵會到處亂說。

    至於他為何如此確信……

    何以致念著桑洲這兩個字,目光微閃,避開了黑袍人的眼睛,下意識地舔了舔下唇,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有關桑洲的事。

    ——

    何以致有個壞習慣。

    他常年收集與郅璵有關的消息,並派人盯著郅璵,要求對方把郅璵的事全部告訴他,因此郅璵的行蹤在他看來不是什麼難以打探的秘密。

    一日,得到郅璵要去桑洲的消息,何以致抓心撓肝的難受了許久。

    他以為自己十分了解郅璵,並知曉郅璵每次行動的緣由,自認自己什麼都能看透,唯獨看不透郅璵怎麼會突然想要去桑洲。

    桑洲不同於邑琿的其他州地,那裡人煙稀少,沒有什麼出名的妖魔,一向被修士視作靈力匱乏的荒漠墳冢,沒有一處能夠激起修士踏入的寶地,因此郅璵此行在何以致看來是十分的反常。

    反常到了何以致一得到消息,立刻聽起了近日接收到的與郅璵有關的消息,然後按著郅環因為郅蘇打了郅璵,還罵得很難聽的那條消息,加重了郅璵舉止反常的認定。

    當然,何以致不排除郅璵只是一時抽風,單純的想要去桑洲瞧瞧。可他即便有了這個猜想,也還是對此放心不下,翻來覆去地想著郅璵若不是因為郅環的安排很少願意自己外出的事,第一次在何歡夫婦說了不允許後,還壯著膽子為此偷跑了。

    他跑得那日心跳得很快。

    雖然往日的何以致看起來囂張跋扈、無法無天,但何以致其實是個雙親說什麼都會照做的乖兒子。

    往年若是何歡夫婦說哪裡有危險,何以致為了自己的安全,為了不給天玄府添亂,是絕對不會亂跑的。可這次不一樣,在何歡夫婦說了不想他去之後,他還是帶著必須去看看郅璵去做什麼的心思,悄悄順走了秦華夫人的法器,跟了上去。

    想要在桑洲里找到郅璵並不是難事,郅璵也沒想過隱藏行蹤。

    因此在郅璵進入了桑洲兩日後,何以致就跟上了對方,並時刻關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跟上去時,何以致心裡想著作為一個合格的敵手,他要斬斷郅璵路上可能遇到的一切機緣,並為此制定了幾條不一樣的計劃。

    彼時,郅璵去了一家酒肆,何以致不好跟進去,就蹲在門前,繼續完善自己的計劃。

    由於何以致表現得古怪,酒肆的主人忍不住多看了何以致幾眼,問道:「小友,你這是?」

    何以致被人盯得臉紅,就惡聲惡氣地吼了一句:「想害人!不可以啊!識趣的趕緊滾開!」

    他本以為他這麼說之後會被店家譏諷趕走,不曾想店家倒像是來了興致,也像是在逗弄著小朋友,還好性子地與他說:「你想怎麼害人?」

    何以致一時語塞,本來在想這人有病,不願意理會對方,後來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眼神飄忽,伸出手從懷裡掏出銀票塞到對方手中,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那個……既然要害人,就要下手狠一些,而什麼最狠,當然是要看他從高處跌下,再送他回高處,然後再讓他跌下,這樣最狠!」

    店家盯著那銀票,很快改變了之前輕佻的表情,一邊將銀票塞入懷中,一邊開始為何以致出謀劃策,打著絕對不讓何以致這錢白花的認真念頭。

    何以致不管店家,抬手往裡面指了一下,隨口說了一句:「你看到他沒有?他現在就在低處,所以我們得送他回高處,這樣才是害人的最好辦法。」

    店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耐著性子問:「那你要如何?」

    何以致挪動著腳步,把自己團成一團,湊到店家的身邊小聲道:「我還沒想好。」他咬著下唇,整理了一下,說,「我想害的這個人很特別,他從小到大特別的倒霉,什麼好事都遇不到,經常受人欺負,明明實力強悍,卻不知用自己的力量的回擊,讓人看著真的是又氣又急,有時都會給你一種他這種人活著也是受累,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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