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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何以致聽不得這話,心下有些奇怪。他既喜歡黑袍人看不起郅璵的表現,又為此感到不舒服。這種感情就像是黑袍人低看郅璵,就是在低看他。

    他大概是個矛盾的惡人。

    他可以接受自己嘲諷郅璵,卻不是那麼願意看別人嘲諷郅璵,為此有些不情願地說:「郅璵天資出眾,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平心而論,在下三界裡你很難找到與他一樣厲害的人物,而且以他的本事,越海都不是難事,又怎麼會不得人注目?」

    聽到這裡黑袍人有些意外,用低沉的聲音問:「你嘴裡說的都是你對他的看法?」

    何以致不知對方是在疑惑,只覺得對方在反駁自己,當下脾氣上來,忘了方才還想著與這人好好相處,立刻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說:「什麼叫那是我的看法!我才不是這麼想的!」

    而後他就像是掩耳盜鈴一樣,一刻不停地說:「你別誤會,我沒有誇讚他的意思!你不了解我,我根本看不上他!我方才說得那些都不是我平日裡想過的!我只是說……說一些世人對他的看法!」

    黑袍人不喜不悲道:「世人很少有看得上他的。」

    「不可能!」何以致接話很快。

    因為接得太快了,何以致開始覺得彆扭,就黑著臉對黑袍人說:「你是不是有意惹我發怒?」他說,「是,我是看不上郅璵,可我看不上他,跟你們看不看得上他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又憑什麼因為我看不上他你們就看不上他?你們既然沒有他那兩下子,又怎麼好意思看不上他?」

    這些話讓他說的像是繞口令。

    他說著說著,來了計較的心思,見黑袍人不回答,非要在黑袍人面前好好算算郅璵的不凡之處,為此硬著頭皮把自己平日裡嘲諷郅璵的點反過來誇了一遍。

    「我們說些俗的,郅璵相貌出眾、儀表堂堂、天資不凡、修為高深,放在哪裡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這也就是落在清宗郅環的手裡,郅環又是個腦子拎不清的蠢貨,這才埋沒了郅璵,若是郅璵落在我天玄府手中,這名聲可能……好不了……」

    原本點著手和黑袍人算計這點事的何以致說到這裡卡了殼,考慮到天玄府的名聲,他激動的聲音變小了很多,之後話鋒一轉:「我們不說俗的!人家郅璵德才兼備,雖然性子冷了一些,但人家愛恨分明,為人正氣,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你若不信,不妨出去打聽打聽,清宗近年來接手的那些棘手破事都是誰在處理?」

    何以致還真怕對方不信,為此朗聲掰著手指跟對方從頭算到尾。

    「比如說,前些年正獸吃了兩地不少的人,郅璵聽到消息,去的比我們天玄府都早。」

    「還有,北苑那次的事也是郅璵解決的。」

    「還有,宗門大會也是人家郅璵奪了首座,但因不喜歡獨占風頭,最後打謝家人的時候還餵了幾招,讓謝家人輸得十分體面。」

    「還有……」

    他一件事一件事算著,算的很細,說的都是這些年郅璵做過的事。雖然話的意思表達的不是很好,語句不算通順,但卻在通過這不算明確詳細的表述告訴黑袍,郅璵是個十分出色的人。黑袍若是想嘲諷郅璵,至少要做到郅璵這個份上才行。

    沙海的太陽依舊沒變,但隨著何以致說話的聲音,周圍的熱度似乎減退了一些。

    黑袍人靜心聽了許久,一直沒有打斷何以致,等著何以致說夠了,黑袍人面朝著前方的沙海,突然說了一聲:「有關他的事,你記得倒是清楚。」

    何以致理直氣壯地說:「那是自然!他是我的對手,我與他不和,自然要時刻緊盯他,畢竟人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可不能懈怠了。」

    他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還能一臉傲氣的對著黑袍人回憶過往:「你是不知道,盯他可累了,他很少有閒著的時候,讓我這個對手也跟著吃了不少苦頭。我還記得有一次他去了桑洲,我聽到這事自然也想跟去看看,可當時爹娘不許,說桑洲太亂,我就背著爹娘連夜跑路,一路尾隨著他,想要看看他去桑洲做什麼。」

    他說到這裡時心氣還有些不順,就恨聲道:「要跟住他真的很不容易,我幾次萌生了退回的心思,可我與他認識太久了,他身邊的大事小情我都了如指掌,只有桑洲那次的事我不清楚內情,讓我心裡怎麼想怎麼不痛快,只能硬著頭皮跟著。」

    他本是在抱怨,可說了一半,注意到身旁人的目光有些奇怪,隱隱發現自己這個行徑可能過於難看,很像是某種常年追蹤他人的下作東西,便磕磕巴巴地補充了一句:「你別這麼看我,我可沒有奇怪的癖好,我只是怕他脫離了我的掌控,得到了什麼我沒有的機遇,所以才一路跟著,心裡想著若是他遇到了什麼好的機遇,我就現身去搶……」

    說罷,他可憐的上抬眉頭,點著自己胳膊上,道:「那次我可遭了大罪了。」

    「我不耐熱,那桑洲又熱得就像火爐,我這身上起了好多熱疹,身後又有家裡的人再追,別提多煩了。」

    「夜裡的時候,他坐在我對面,一身清爽,我就躲在草叢裡,被血蟲叮了一身的包。」提起血蟲,他忍不住比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東西,眯起左邊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知道,那血蟲就這麼大點,叮出來的包——」他又把兩隻手放在胸前,比劃了一個碗口,難以置信地說,「叮出來的包居然這麼大!我就像是被人打了兩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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