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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在寂靜的環境裡,秦華爭眼睛轉了一下,拿著劍的手開始握緊,心中有些緊張,但面上情緒不顯,仍是繃著一張不喜不悲的臉。
又過了一會兒,房間裡傳來霍隼平靜的聲音:「你最近都想做什麼?」
這聽著是句輕飄飄的質問,可其中的分量如何秦華爭自己心裡清楚。
秦華爭低下頭,道:「弟子愚笨,不知師父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句,霍隼掀起眼帘,轉著鳥籠的手停下了動作。若是從窗外看去,他那張漂亮的臉一半在外,一半交疊在鳥籠的後方,就像是半裝在鳥籠里,有種綺麗不實的邪氣華美,艷麗得像是蠱惑人心的妖邪。
「是嗎。」霍隼按著鳥籠的手指加重了力氣,他表情不變,像是真的相信了秦華爭所言一樣,冷靜地說,「那你現在的行為在你看來,是不是不算給何以致提醒,只是閒著無事才選擇逗逗家犬?」
長睫輕顫,接受質問的秦華爭眨了一下眼睛,面不改色道:「弟子不知師父是指什麼?」
「不知?」聽到這句不知,霍隼手上的力氣加重,一下子抓毀了半個鳥籠。
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臉上的情緒沒有明顯的變化,明明看著很平靜,卻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危險。
緊接著,他側過頭,手沒有離開那鳥籠卻越過了白鳥的屍體,斜視著那扇緊關的門,以及落在紙窗上的人影,冷笑一聲:「秦華爭。」
他說:「你是不是覺得你我的命如今綁在了一起,我就不能對你下手了?」
秦華爭閉上眼睛:「弟子不敢。」
「不敢?」霍隼放輕了聲音,「你不敢嗎?」他一改之前陰晴不定的模樣,和顏悅色地對秦華爭說,「我看你不像不敢,倒像是不滿。」
說罷,霍隼轉過頭,一把扯下了變形的鳥籠,將那金籠扔到地上,突然厲聲對秦華爭說:「人都說翅膀硬了才敢走到不聽話那一步,而你如今充其量只算一隻嗷嗷待哺的幼鳥,又哪裡來的底氣陽奉陰違?秦華爭,你是真當我不知道你的小動作,還是仗著我不能讓你死,所以敢在這裡隨意的欺瞞我?」
秦華爭聽到這裡忍不住苦笑一聲。他實在不知如何應對霍隼的質問,索性閉嘴不語。
而他欺瞞了霍隼嗎?
——他自己也叫不准。
也許不去隱藏自己知道何以致是夢獸的事確實是在警示何以致,這個只有何以致和郅璵知道的秘密如今他也知道,但何以致能不能通過此舉看出他的意思,他心裡也叫不准,更不知怎麼回話。
他手中的劍沒變,可在此刻卻加上了不少的重量,拖得他站不起來。如今他留在這裡,前方視線能夠收入的只有已經看膩的門窗,卻又像從這已經看膩的景色中窺見了別的風景。
那些畫面在眼前蕩來蕩去,一點點擠走了面前真實的景象,留下了讓他無法在霍隼面前抬起頭的過往。他忍不住越過那紙窗看向對方,就像是數日前在獸潮斷崖旁看向對方一般。
而對方沒有看向他,甚至從未與他交代過來到何府到底是要做什麼。
這點與數日前不一樣……
如果當時的秦華爭知道被對方救起之後要面對這些事,他也未必會選擇拉住霍隼的手。
但現在說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了。
他已經隨著「霍隼」來到了這裡,亦如數日前他選擇隨著丹藥商販去獸潮來的地點。
那日真的很熱鬧。
雖說上界的獸潮會給下界帶來損傷,但損傷之餘,也會給下界帶來一筆不小的財富。
妖獸渾身都是寶,對於出身一般的散修而言,妖獸潮又是他們給自己採補妖丹,以供修行的最佳時機,因此妖獸潮來的那日,會有不少準備販賣妖丹的丹藥師,和一些準備搶奪妖丹的散修在兩側守著,專門去抓那些脫離了大部隊的妖獸。
秦華爭出身不好,離開了幽河的他沒有什麼去處,就在販賣丹藥的商賈那裡討口飯吃。
在幽河有句老話。
你離了活地獄若是找不到去處,就去尋尋丹藥師。
丹藥師採藥抓獸,你給他賣命抓獸,他給你金錢住處,因此秦華爭一出幽河就找了一個丹藥師,而那個丹藥師正好盯上了妖獸潮,準備帶著手裡的採藥人去獸潮那裡碰碰運氣。
而一個丹藥師會養很多採藥人,獸潮是大事,丹藥師會要求手下的採藥人都去撿妖獸。秦華爭算是剛入行的新人,去的那日被人擠到最後方,因為生性冷淡不喜與人交流,落在旁人眼裡就成了假清高。
老人看不上他的做派,故意不給他飯吃,丹藥師不會插手採藥人的事,就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一行人來到斷崖下的河邊休息。
秦華爭沒有分到乾糧,就想下河抓魚,但那些人不許他如此輕鬆地解決麻煩,硬是把他趕出去打獵。而正是這個舉動,在之後救了秦華爭一命。
山下的散修丹藥師距離五大宗門太遠。他們不知道上面的彎彎繞繞,也不知道為了爭權鬥法,霍隼他們在算計了郅璵之後,在斷崖下放了幾隻食頭獸。
食頭獸是邑琿中赫赫有名的凶獸,它雖然名字不如其他妖獸霸氣,卻是最暴躁易怒的凶獸,十分不好對付。
郅蘇他們打的算盤是郅璵掉下來不摔死,也要讓食頭獸吃了他。不承想在機緣巧合下,那些不要命的丹藥師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