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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在來這之前,秦華爭已經充分地了解了對面這人有多難伺候,為此他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刁難的準備。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面那表情嚴肅只露出半個身子觀察他的人,並沒有對著他大吵大鬧,而是對著他謹慎地扔出一個東西,然後膽怯地往柱子後挪了挪身子。
在吧嗒一聲過後,秦華爭側目,瞧到了一把金木梳飛到腳旁。
因為不懂對方為何要把木梳扔到自己的腳下,他轉過頭看向何以致。
何以致這時也在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無聲僵持了許久。
片刻後,何以致默默地移動著身子,把自己藏在了柱子後,不讓對方看到自己,又是畏懼,又不肯死心地說著:「不早了,過來伺候我穿戴。」
府中上下皆知,在選擇雙身之前,何以致房間裡負責照顧他起居的人有十四個,每次穿衣梳頭都有一群人忙活。選了雙身之後,何以致有了獸類的領地意識,這時旁人再想進出他的房間就是極為不易的事。
給他穿衣打扮的人也就從原來的一群變成了一個。
以往屏奴在,照顧何以致的事只有屏奴自己管,現在屏奴不在,何以致把秦華爭拉到身邊去,掌事自然默認了這事由秦華爭來管。
考慮到何以致的脾氣不好,他不開口,管事自然不敢私自做主往他的房間裡派其他人,加上府中眾人都認為何以致要借著照顧自己的事刁難秦華爭,打壓霍隼,所以故意不去教導秦華爭應該注意的事情,也沒有教過秦華爭如何照顧何以致,導致秦華爭並不知道今晨他應該先做什麼。
何以致對此並不知情。
早上起來之後,他頂著一頭亂髮,睡眼矇矓地坐在梳妝鏡旁許久,人都快坐傻了也沒等到秦華爭,當下有些不悅,心說郅璵這個下馬威給得未免太快了。
之後他眼睛一轉,忽然想起了郅璵平日裡清高的嘴臉,一個不老實的想法慢慢從心海深處上浮。
他想要郅璵做他的下人。
其實要郅璵伺候他,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事往年不是沒想過,只是那時的郅璵性子倔,寧可死了都不向他低頭,久而久之,他也就歇了讓郅璵伺候自己的心思。直至今日,那個想要看到郅璵照顧自己,在自己面前彎腰低頭的心思又出現了。
雖說此舉有些如拔虎鬚的危險,但一向不安分的何以致卻在想到這事時咽了口口水,不死心地盯上了郅璵。
他想,郅璵不是要戲耍折辱他嗎?那他就裝作不知情,先……小小地戲耍一下郅璵好了!
如果等下郅璵生氣,他可以賣蠢賣乖搪塞過去,如果郅璵不生氣,他也可以借著這事扳回一局。
打定主意,何以致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了一句不怕,然後帶上木梳主動來找秦華爭。之後,那個說著不怕的人躲在柱子後半個時辰沒敢上前,一直在暗戳戳地觀察秦華爭。
直至此刻,何以致還沒發現他想要做的事已經偏離了初衷。
長年與郅璵作對的習慣讓他在想到郅璵時,腦袋裡的思緒已經從如何讓自己出醜,讓郅璵滿意收手,變成了繼續與郅璵斗下去。
因此,當那把奢華到土氣的金木梳躺在秦華爭的腳下時,何以致的心緊張地快速跳了幾下。
望著腳下的木梳,秦華爭起初沒有說話,他像是並不情願,白淨消瘦的面容被黑色的碎發遮擋,竟有些縹緲空靈的易碎感。
這副樣子在何以致看來與郅璵像得要命。而何以致看了半天,看出了秦華爭有些不耐煩,心裡立刻想起了書中描寫反派被開腸破肚的情節,瞬時不想戲耍郅璵,轉過身就要退回房中。
就在這時,他的衣領卻被一根細長的手指勾住。
那根手指將準備逃走的他定在了原地。
緊接著,何以致神情恍惚地坐在梳妝鏡前,不可思議地看著落在鏡中的另一個身影,很難相信對方竟然還真的要給他梳頭。
可不巧的是,這時有個下人走了過來,隔著門與何以致說自己是來送水的。
何以致每日清晨都會泡澡。
下人掐著他醒來的時間,把燒好的水用存水珠送了過來。
何以致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坐等秦華爭去取水。可他等了半天,鏡子裡的人始終沒有動作。
門外的下人也是十分地茫然。
但房內的何以致沒有發話,下人也不敢離去,就苦著一張臉等著裡面的人傳喚自己。
何以致等了又等,依舊沒有等到秦華爭動。
這時,他也顧不得什麼好與不好,直接扭頭看向秦華爭,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質問對方:「你難不成在等我去取水?我們兩個誰是下人,誰是主人,你心裡沒有底是嗎?」
秦華爭頓了一下,後知後覺地轉身開門取水。
何以致是個很講究吃穿用度的人。
自幼被嬌寵長大的人不管是吃的還是穿的都要最好的。
就拿洗漱用的水來說。
他除了寒池水不用其他。
而寒池水是邑琿修士要花重金才能買到的精練修為的靈水,一般人很難做到像他這樣想用多少就用多少。而他用習慣了,也不覺得自己浪費,更不覺得這水珍貴,想要如何揮霍,就如何揮霍。
等著寒池水拿來,秦華爭又站在上等靈石做的玉池旁不動了。
何以致火氣上來了,終於忍不住拍桌罵他:「你看著它水就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