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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5:55 作者: 夏夜秋浦
整理好了思路,何以致在天亮的時候將畫得亂七八糟的紙張燒毀乾淨。
折騰了一夜,何以致明明困得要死,卻沒選擇補覺,而是對著鏡子打了哈欠,喊人進來伺候自己洗漱。
因為副身是妖獸,他對房間這個只屬於自己的私人領地有著執念,通常一日只許一個人進出,不許旁人經常踏入他的領地。往日屏奴在時,他的洗漱穿戴都是由屏奴一人負責,如今屏奴不在,他又不喜歡新人照顧他,就咿咿呀呀的亂叫,一會兒嫌人家笨,一會兒看不上人家梳的頭髮,最後壞脾氣上來,一把摔碎了下人手中的白玉梳喊了管事過來。
管事來到門前,在何以致面前有些拘謹。
何以致一看到管事就沉著臉說:「你最近找來的人都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是笨手笨腳的!就連服侍我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看這些人都是覺得自己在府中久了,與我們何家有了情分,也敢仗著家主寬容大度偷奸耍滑了!」
他這話可把管事嚇得夠嗆,連忙跪在了門前哀聲說不敢。
似乎覺得不解氣,何以致白了管事一眼,惡聲惡氣地說,「煩死了,我不要屏奴以外的府中老奴了!你不是說府中新進了一批弟子嗎?你現在就去把那些人帶過來給我瞧瞧,我要挑個合我眼緣的人過來伺候我!」
他這話說得好沒道理。人家新弟子都是進宗門學習本事的,有幾個願意來照料他這個麻煩精?
可他既然有這個意思,那他說的話就一定要成真,誰也攔不得說不得。
管事無法,只得照做。
沒過多久,那些新弟子就被師兄師姐帶到了何以致的住處。
路上有不少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們,顯然認定了這群人倒霉得可以。
其中,那位霍隼的遠親也在。
但與身旁愁眉苦臉的人不同,清俊的少年仍舊是沉穩安靜,並未對此感到憂心。
等著新弟子到齊,門前的何以致已經困得要睜不開眼睛。
不在意來此的弟子如何看待自己,何以致歪著頭,眼睛眯成一條縫,紅唇微張,唇角帶著一道水光,裹著件外衣,一隻腿翹起搭在左側扶手上,歪歪扭扭地癱坐在椅子上,困得直打哈欠。
管事當做看不到這糟心一幕,扛著天玄府僅剩不多的威嚴,一本正經地點了點來此的人數,彎下腰與何以致小聲耳語:「少府主,人齊了。」
何以致回過神,抬了抬戴著大而俗氣的戒指的手,說:「那讓他們排隊過來,每來一個人,你就把他們的名字、居所、出身、說給我聽,我看著留人。」
管事得令,清了清嗓子,把人都叫了進來。
來這裡的人知道何以致的名聲,縱然不甘,也不敢多說一句。
等第一排的兩人上前,管事指著他們道:「這人叫做徐崢,是慶州林家的旁系……」
「這人名叫孟志,出身不低,是楚國六皇子……」
「這人是……」
何以致不感興趣地閉上眼睛,就這樣聽了許久,眼看著沒剩幾個人了,仍舊沒遇到名字裡帶華字的。
新弟子中好似除了那位秦華爭,沒人與這個字有關……
等到最後那幾位進來的時候,一直懶散的何以致終於來了精神。
他又是疑惑,又是羞憤,又是懼怕,目光固執地留在了秦華爭的身上。
與周圍的人都不同,那位秦華爭站在人群之中,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寶玉。現下雖是沒有任何華美裝點,但也能看出這人氣度高華,來日一定是個顯赫人物。
說句心裡話,何以致不是不介意昨晚的事情,只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不能因為介意而退避,也不能去想昨日郅璵看到自己那處太小有沒有嘲諷自己……
其實在何以致的心裡,他已經認準了秦華爭就是郅璵,因此他眼睛裡暫時沒有看到別人。
可在這時,一旁有個人走了一半,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何以致和管事都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同時看向那人。
那人身材高挑,有著一頭淺金色的長髮,皮膚白皙,厚重的劉海擋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一張薄而暗紅的嘴唇,顯得有幾分病態的弱氣。
「這人是怎麼回事?」何以致見此不悅地皺起眉頭,抬手往那邊一指,不滿地說,「站都站不穩,一身的病氣,怎麼入得我天玄府?難不成我天玄府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
他這幾句話說得狠厲,顯然是生氣了。
若是一般人見他如此再聯想到他的名聲,恐怕會立刻跪地求饒。但這人卻像是腦子裡缺根筋一樣,不止沒有害怕,反而當著他的面呆呆地抬起手指,指著一旁面容清秀的弟子說:「我、我不是沒站穩,而、而是、是他絆絆了我一下。」
他這一說話,何以致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中跳出,難以置信地對著管事說:「還是個說話不利索的結巴!」
管家一聽這話,心裡有些不滿,雖是看不上何以致挑剔的點,覺得何以致歧視旁人的口吻讓人不快,卻還是不得不謙卑地說:「少府主,這人叫做魏蘇華,來自幽河兩地,是府主親自帶回來的。」
管家說:「府主說了,魏蘇華的資質不止是新弟子中的第一位,還是百年未曾出現過的天陽體,實在是特別的緊。」
何以致想了一下,像是不太懂,先是「哦」了一聲,然後漠然地轉過頭。等著管事以為這事過了之後,他又慢慢地把頭轉了回去,表情奇怪地問管事:「你方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