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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六六,我不是告訴過你,絕對不能讓她碰槍,而且要關她禁閉的嗎!」費鎮南打開眼,一聲怒喝出來,「你給我出去到操場上罰站!」
這句聽似完全不合情理的命令,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借六六懲罰49。可以說,費鎮南從某一定程度上已經了解了這孩子最怕的是什麼。
49驀地眼珠子瞪大了。或許,一開始她是對六六抱有意見,但這麼多天以來,哪個學員不羨慕她有一個既關心她又技術超強的教官。眼看六六轉身出去執行費鎮南的命令,屋外的雨下得那麼大,六六剛走出去不到三步,全身就被大雨澆透。她不能眼睜睜看自己的教官代自己受罰,撲通,她一雙小膝蓋跪了下來:「司令,你要罰就罰我,不要罰我的教官。我的教官他沒有錯!」
可費鎮南打定了主意要她痛到一輩子記住這個教訓。他大闊步擦過她身邊,沒有看她。
「呵呵呵。」47見費鎮南和自己的教官走遠了,終於掩著小嘴發出銀鈴般的尖笑聲,「49,你真是個沒有用的東西,讓自己的教官代你受罰。」
49牙齒咔地一咬,猛地站起來衝上去揪起她領子。47沒想到她瘦巴巴的身材力氣竟然這麼大,感覺身體被她拎起來了一半。屁股離了床,47慌張的眼珠子望著她:「49,你……你想幹什麼?」
「如果我教官出了什麼事,你給我賠十條命都不夠!」49說著把她的頭狠狠地砸到牆上。
心頭被撞哎呦一聲,身體跌在了床褥上,待睜開眼,發現四周圍觀的學員和士兵並不少,卻沒有一個人為自己出聲的樣子。甚至是自己重新進門的教官,也只是冷眼旁觀著。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但這回是用嘴吞了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讓49好受的!
49旋身出了營房,頭頂大雨跑到指揮所。費鎮南剛進了指揮所里,就卡的將門反鎖了。因此49舉起拳頭在門板上敲打著,著急地喊著:司令,司令一一
「出什麼事了?」黎立桐吃驚地撩開窗簾,見49沒能敲開門,竟是在門外的小空地里跪了下來。
費鎮南坐下來,好似平常靜氣地舉起份軍報閱覽。
「喂,老三,你不要把事情鬧大了。」黎立桐推推他,「你懲罰這孩子可以關禁閉,何必讓這孩子淋雨呢?淋雨淋病了怎麼辦?」
「我沒有讓她淋雨。」費鎮南道。
「那她為什麼跪在外頭?」
「她自己想跪。」
黎立桐見他這個樣子從沒有見過,再聽見他這個答案莫名其妙,一時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好打發自己的勤務兵去讓外面的孩子回營房去。勤務兵在外面兜了一圈回來,道:「報告參謀長,49不肯回營房。」黎立桐六神無主了。
還是白燁比較冷靜,問:「這孩子有沒有說為什麼在外頭跪?」
「沒有。」勤務兵答道。
「那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我們只知道她的教官六六在操場上罰站。」
「老三你……」黎立桐煩惱地搔起了腦袋,卻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這個樣子的費鎮南,又不能強硬讓六六回來。
白燁知道自己插手不了他們隊上的事,但比黎立桐精明一點,讓一群勤務兵全部跑出去找費君臣。
第六十八回:救駕
黎立桐焦急地望表,見指針划過了大概十分鐘,外面的大雨把六六和49完完全全都澆成了兩隻落湯雞。那些勤務兵不知是在哪裡找到了費君臣,費君臣方是踩著雨水走了回來。經過指揮所前面的空地,他扶扶眼鏡,在49耷拉的頭頂上望了望。水花在她的小腦袋瓜頂上像是瀑布一樣49濺。他向身邊給他打傘的士兵說:「把我的傘給她遮著。」
「是。」士兵舉著他的傘擱在了49頭頂。然而49跪開兩步,非要讓自己全身暴露在雨水中。見此情況,費君臣椎開指揮所的門,把自己頭上那頂濕漉漉的軍帽扔到桌上,道:「是誰的命令?」
黎立桐難以啟齒的:「是,是」
「是老三的命令。」白燁在旁邊幫他答,「所以我這不馬上派人去叫你回來。」
「你來做什麼?」費君臣見到他出現,問這個話後馬上又接著說,「不過我現在沒空和你說話。」
費君臣恐怖的性子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偏偏沒有一個人有反抗他的能力。白燁與他打交道多了,倒也學會忍受他的性子,說:「你先處理你的事吧。」
「鎮南,告訴我,你罰這個孩子的原因是什麼?」費君臣把水霧的眼鏡摘下來用軟布擦拭,聲音保持溫和穩定的溫度。
「她需要教訓。她拿槍she擊同伴。」費鎮南目光埋低在報紙上,「而且犯了錯不知悔改。」
「事情調查清楚嗎?她為什麼這麼做?」費君臣邊擦眼鏡邊用熱氣呵呵鏡片,完全是比費鎮南更冷的處事方針。
費鎮南翻了兩頁報紙:「雖然不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她自己承認了這個事實。」
「去讓六六回來。」費君臣將眼鏡戴回去,對自己的勤務兵說。
勤務兵馬上跑出去執行他的命令。
費鎮南把報紙扔到了桌上,剛要發聲。
費君臣比他更快地開口:「六六是我的兵,他在這隊上仍然先是我的兵。我現在讓他回來他就得回來。再說了,你懲罰六六,我沒有意見。他在操場上淋幾夜雨我都不會擔心他有事。但是,你不是在懲罰六六,你是在折磨49!「說到這裡,費君臣加重了語氣,頓了一下:「49和六六不一樣,我當時讓六六呆在她身邊就是為了以防這種情況發生。她體重不夠七十斤,一旦大病有可能就會沒命。我現在是以一個大隊政委和一個軍醫的身份在和你探討這個問題,你懲罰49是想讓她喪命嗎?」
費鎮南自知自己的理由有點兒站不住腳,但是這種複雜的心情該怎麼辦。他站了起來,背對著窗外仍跪著的49,說:「如果那孩子變成一個殺人犯,我情願自己先把她給磨了。」
「她不會成為一個殺人犯的。」費君臣扶著眼鏡說,「我剛剛就是為了去解決這個疑問才出去的。她開槍she擊那個殺手,是為了防止那個殺手吞藥自殺。因為她自己力氣不夠,不能與歹徒徒手相搏,只有she擊是她的強項。她的每一槍擦過創面,但沒有造成傷者進一步的神經和骨頭損傷。」
指揮所裡面的人聽著他這番專業的言論,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句反駁的。
費君臣好像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起來平靜地對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說:「至於她開槍she擊49的真正原因,恐怕去問49比較直接。白燁,你有沒有興趣跟去,論審問一個犯人你比我們幾個都強。立桐,你留在這裡陪老三吧。我看,老三比外面的孩子更需要去淋一場雨。」
門哐啷一聲,費君臣和白燁戴上軍帽走了出去。費鎮南久久地背立著,老實說,費君臣最後一句話戳中了他的命點。
「政委!」六六從操場上獲得釋放,跑回來看見自己的頭兒很高興。他就知道只有自己的頭兒能解決問題。
「趕緊把這個孩子帶回營房。」費君臣對他笑吟吟地交代。
「是!「六六敬個禮,快步走到49身邊,蹲下來輕聲對她說,「49,回去吧。」
「司令不罰你了嗎?」49聽見他的聲音,仰起小腦袋瓜眨眨打濕的眼睛
「不罰了。」六六笑著,拉她起來。
49被他拽起的時候,咬牙扶住了膝蓋頭。
「怎麼了?」六六馬上問。
「腳跪麻了。」49恨恨地咬小嘴唇。
於是六六慢慢地將她扶回了營房。這裡的一個營房是住了十名學員。所以,49回來,馬上可以看見47的床邊圍了一群人。隔一張床的48向她招手:「瘦子。」
49跳著腳朝48走過去:「怎麼了,胖子?」
48偷偷用手指指著47的方向:「那傢伙完了。怪不得人家都說政委不一樣。政委一來,風向都變了。」
魔鬼政委?只知道這貨基本不說話的,整天笑吟吟的,也不知肚子裡裝了什麼。49晃著腦袋,揉揉膝蓋頭。六六看她很不舒服的樣子,馬上扶她回自己的床上,準備拉起她的褲腿察看膝蓋。但是,她猛地一縮腳,搖頭:「我自己來。你們弄會痛。」
六六眨眨漂亮的眼睛,目光在她一張烏青的小嘴唇上愈來愈深。
對面47那裡,白燁只問了三個問題,47就露餡了。
白燁問:「你說鼎拿槍she你是因為和你發生口角。她的槍從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她可能是偷的吧。」47道,眼神打虛,不敢和這個來路不明的軍官對目。還有那個魔鬼政委,不是從來不管事的嗎?今天他只站在旁邊笑吟吟地看過來,她已經渾身起毛了。
「你和她是發生什麼口角,她要拔槍she你?」白燁背著手,慢吞吞地繼續問。
「還不是因為,我罵她瘦。」47想到49罵自己胖自己生氣,就也這麼答了。
費君臣聯想到49那晚上為傲地稱讚自己苗條,再聽聽47這句話,摸摸下巴頜笑意深濃。
白燁在旁邊注意到他的神態,就知道47擻謊了,而且47這個謊撒得很不高明,在確立49犯罪動機的關鍵上犯了錯誤等於反轉了結論。當然,他這個審問的過程還得繼續下去,最好是能讓47自己招供。因此他慢吞吞蹦出最後一句:「你身上不止有槍傷,還有打滾的擦傷。49背上的軍裝裂開,是因為槍擊,你後來拿槍還擊了49?」
「我才沒有拿槍打她,是別人打的!」47高聲辯解自己絕不是與49一樣的殺人犯。
「別人?是誰?」白燁細長的纖眉微動。
47一排的細汗從額頭滴落下來,吃緊地呼吸著:「我……,我傷口疼。」接著她歪倒在床褥上,像是忍受著十分巨大的痛楚。
白燁嘆長氣:「是不是讓衛生員扶她去醫務室?」
「不需要。」費君臣倒不是故意刁難她,只是以事論事:「我的醫務室,只有重傷員能進。她不夠格。上回那個胳膊斷了的人,我都沒讓他進去。」
47昂頭看了眼這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馬上縮回頭:這個男人很可怕,長得和司令像,卻完全是兩種人。但在這個關頭上,她也只能使勁兒裝了,於是呻吟聲從她嘴巴里一聲聲哼出來,像是沒完沒了的。最少,是打斷了白燁的進一步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