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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Aida!」戴青牙撩面的年輕男人叫道,似要阻止那個人出來,卻因為視野一時障礙不能走動,這是剛剛49灑的那把帶蟲沙子的結果。
「我讓過你不要動手,說你打不過這孩子你就不聽。退下去,教皇。」
聽著這個同樣年輕的男人聲音並不像青牙撩面男人那般冷血,而是滲透了一種溫暖而優雅的味道。
49冷冷地看著,這人從47後面走了出來,清瘦的宛如書生一般的身量,腳系一雙黑色長靴,踩在滿地的枝丫上卻出奇的沒有聲音,不像其他人玄色緊身衣以便行動,他衣著的竟然是伴黑色的長袍,胸前哪噹噹,風吹起,是個銀白色的純潔十字架。
「你是誰?」49雖然感到槍口仍頂在自己腦子上,一時刻卻是被這個每一樣動作都優雅華麗的男人給吸住了眼球。
「我叫Aida,也有人叫我愚者。」Aida半截貴族面具下薄而美麗的唇翹起微徵的弧度,向著49說。
被這樣美麗的人看著,47忽然眼前產生了幻覺,好像天堂的門在向自己敞開。
嘭!
一顆子彈擦過了47的肩頭。47一聲哎痛,頭歪倒,後腦勺離開了槍口。
49略皺眉,這個槍上了消音,這樣要讓哨崗發現,更難了。
Aida看著自己已經扣下半截的扳機,只好縮回了指頭,讓扳機鬆動,子彈回膛。當他抬起頭時,見49在she完47後把槍口對準自己,卻沒有扣下扳機。於是他微笑:這孩子真是太出乎他意外的沉得住氣。
49沒有扣下扳機的原因是,周圍至少有十把以上的狙擊槍對著她,而且,這只是近距離的槍口,遠距離的遠遠不止這個數目。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下了什麼命令,這些槍早就把她she成了馬蜂窩。
「Aida,為什麼不殺她?」青牙撩面的男人叫道。
「退下去,不要我說第三次。」
緊隨Aida這句溫和得像陣風的聲音,風吹起他胸前的十字架,啷噹當。49屏住了呼吸,能感覺到四周的槍口急速地隱退到黑暗裡面,至於那個青牙撩面被稱為教皇的年輕男人,也似被這陣風給颳走了。
咔!
是槍上膛的聲音。49一個回神,見著Aida笑融融的嘴唇對著自己,連同那把舉起來烏亮的槍。
「我們來打個賭吧。」Aida嘴邊泛起的笑朦朦朧朧宛似夢境,「看誰開槍開的快。如果我快,你就得告訴我你的真名。」
「如果我快,我就會一槍斃了你!」49不會像47被他的樣子和言談影響,烏黑的眼不有絲毫困惑,在說話的同時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嘭!兩把槍同時she出乎彈。Aida臉一閃,面具滑落到了地上。他彎下腰,墨黑及肩的長髮如絲緞垂落蓋住了他的臉,他那隻白得將近成透明的手指撿面具的時候,49已經把槍口對到了他後腦勺上:「我可不會因為你放水而饒你一命。」
「我說過我們只比槍快,並沒有說奪誰的命。」Aida檻起這半截面具輕拂回自己的面上,另外半截露出的臉依然滿面春風,徵笑著。
「你不是想要我們的命嗎?」49眉毛揚起。
「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的槍也沒有子彈了。我該一槍就把你結果了。」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
「我不這麼做,是為了給你將來的機會。你是可以唯一殺掉我的人。」49微蹙眉尖:這男人是瘋了嗎?還是自己幻聽了?不,自己該趁此良機解決掉他。撿起他的槍!
在她扔掉自己空殼的槍,迅速去撿他掉落在一尺外的槍時,她的腰忽然被只手一帶,她旋身不穩,整個身體往後倒在了沙地上,後腦勺重重磕在地表時一個悶痛,雙目眩暈。雨絲,冰涼地滑過綠葉,滴在了她的臉蛋上,感覺是,一隻溫暖的手觸摸著她乾裂的嘴唇,還有一個輕柔如羽的聲音伏低在她唇邊上說:不要這樣,你是個這麼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你應該先養精蓄銳。我Aida,今後的命只屬於你一個人,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著急,我會等你……」
吻,帶了聖潔的吻,印在她額頭上。哐哪哪,十字架的飄動,在林子裡消匿。
從那一天起,世界上所有暗殺者被告知:Aida的命屬於49一個人。
轟轟轟幾個響雷,在山裡頭打了起來。
一輛軍車從外面急速駛到了基地指揮所前面,下車的人只穿了件單薄的海軍襯衣,推開門時,頭髮上沾了幾顆未乾的雨珠。黎立桐見到他,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會突然來了,老二?」
白燁在他們49個人中按年歲排列是排行老二。
白燁見屋裡只有他和費鎮南,問:「君臣呢?」
「你找君臣?」
「不,你們都找。事實上是你爸讓我來的,說是走時不放心,剛好我那邊接到了消息說是Aida親自過來了。」
「Aida是誰?」黎立桐和費鎮南面面相覷,從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名。
「你們正在全力應付的那個暗殺組織的最高軍團長,也稱愚者。」白燁對於他們的一無所知,she過去的目光中帶了指責的含義。
「這不能怪我們。你們把什麼都瞞著。」黎立桐率先表達強烈的不滿,「如果我們能知道敵人的來路,也不會天天守得這樣兢兢戰戰的。」
費鎮南比較沉得住氣,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互相責怪的時機,而是必須先把事情弄清楚,於是他讓白燁坐下進行解說。
「這個組織是專業的暗殺集團。你們懂不懂得什麼叫專業的?」白燁坐下來,拿指頭敲打桌面,拷問他們兩人。
「殺誰就是誰,絕不會殺錯一個。」費鎮南以自己這段日子與敵人的交心判斷。
「是。這是他們的鐵則。殺人不是殺戮,是戰場上敵我的較量,所以稱之為專業。一個個放在野戰場上都是最優秀的狙擊手。」白燁道。
「他們是罪犯!」黎立桐叫道,「什麼專業?是殺人犯給自己的辯詞!」
「他們殺過你一個兵嗎?」白燁眉眼一she,冷冰地道出現實。
黎立桐啞了聲,乾澀地張張口,蹦不出一個反駁的字眼。
「他們殺這批學員是有理由的。因為這批學員出去,就是要去搗毀他們的窩他們的家,所以是他們的敵人!」白燁激烈地敲打桌面。
「你這是為他們辯護嗎?」黎立桐放低了聲音問。
「不是。是要知道這是一群什麼樣的人,我們才能應付。」白燁說到這裡,口乾舌燥的,先給自己倒杯水。
「你從很遠的地方趕來的嗎?」費鎮南觀察他額頭的細汗,問。
「是。」白燁承認自己是急著趕來的,而且是純粹為了Aida,「你們沒見過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見過他嗎?」
「沒有見過。不然我不會這麼急著想看廬山真面目了。」
黎立桐聽到這裡,不得不失笑:「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跑到這裡先教訓我們一通。」
這個白燁當然不服,she去他一個眼神:「我最少比你們知道一點。Aida從不殺人。」
「不殺人,卻是暗殺集團的首長?」黎立桐以為自己都快被他繞暈了。
「死在他槍口下的人,都是47甘情願拿著他的槍扣下扳機的。你說,這叫做殺人嗎?」
白燁這話一落地,整個指揮所落入一片可怕的沉寂中。
雷聲在屋外響,大風颳過沙地,雨絲從小到大,到嘩啦啦啦的鋪天蓋地。費鎮南看著這急驟的大雨,心情也如劇變的天氣cháo涌不息。
「報告!」門嘩地推開,進來的兵在掃到屋裡的三個指揮官時,應該是沒有見到自己要找的軍官,馬上要縮回腦袋去。
「怎麼了?有話就進來說!」黎立桐發現他隱藏的貓膩,喊住他。
被司令官抓住了,士兵悻悻地掉過身來,雖然六六有叮囑過這事絕對只能找費君臣,但是面對幾個指揮官的鐵青面色他沒有膽子擻謊。
「什麼事?」費鎮南的問話聲低沉有力。
「是----47說49拿槍打她,現在兩個人在營房裡吵。」
「又是這孩子!」黎立桐揉著額頭,頭疼。
費鎮南頭一個走了出去。黎立桐哀嘆一聲,不大想去看那個令自己頭疼的孩子。至於白燁,在猶豫了一下後決定坐在屋裡等費君臣。
營房內,49兩條清淚滑下臉蛋兒,使得自己顯出楚楚可憐。一個衛生員在給她肩膀的擦傷上藥,她只好舉著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向著49控訴:「是她,是她開槍she傷我的!」
沒錯。她是開槍she殺她,但是,如果不這麼做,Aida一槍已經報銷掉47了。49突然面對自己從救命恩人落到殺人犯的處境,只能哀嘆這世上就有47這類恩將仇報的人。因此,她走近47床邊一步,抱胸,懶洋洋地拿只指頭摳耳洞口:「是嗎?以我she擊八九環的成績,沒能打斷你一隻胳膊,我想沒有人能相信。」
「你,你----」47嘴巴委屈地癟下,類如泉涌,在看見費鎮南等人走進營房門口時嚎啕大哭起來,「有你這樣欺負人的嗎?」
費鎮南走近到床邊,先是問衛生員:「傷重嗎?」
「報告司令,一點小擦傷,不重。」衛生員答。
費鎮南接著問情況:「49是拿了誰的槍打傷47的?」
「是49把47扶回來的。暫時不知道槍在哪裡,我們派人在找。」47的教官實事求是說話。
47一聽好像費鎮南不相信她的話,拉住了費鎮南的袖子叫道:「司令,你得相信我。她自己也承認的,是她拿槍she我。」
「是這樣嗎,49?」費鎮南深沉的目光緩緩地挪在了49的小臉蛋上。
六六來不及拉49的衣服提醒,49已經抬一下眼皮,答:「是這樣。」
費鎮南吸口大氣,告訴自己不能馬上就生氣,沉聲問道:「你為什麼拿槍she擊47?」
「因為像她這種恩將仇報的人,我不打到她殘廢已經很好了。」49心裡頭不舒服,因為沒有抓到Aida,好像自己還是被Aida放了水才得以撿回條命。被大雨澆醒時,所有暗殺集團的人都不見了。她只好一個人把47艱難地扶回營地,哪知道被47反咬了一口。她胸口悶得要命,也就口不擇言了。
六六蹙著眉尖,見她臉色像是不大好,開口:「司令,這事一一」
然而,費鎮南聽到49的回話已然沉痛地閉一下眼。他想:這孩子不接受教訓是絕對不行的。她算是他教養出來的一個兵,他不能把一個兵培養成為一個殺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