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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陸大媽提東西來探望她,進門看見她這副神態,哎呦地叫了起來:「我的姑娘,你不會是那天晚上和三少散步時感冒了吧?」
這是哪壺提哪壺啊。費鎮南自那夜送她到軍人招待所後,這幾天都沒有空過來看她。要感冒也早感冒了,怎麼會是這個時候。但是陸大媽不一樣,對待孩子們一點狀況都可以大驚小怪的,按照小陸的說法是:我奶奶是地雷,一踩就爆。現在看見墨蘭好像感冒了,又聽說費鎮南幾天沒有來,她馬上小題大做四處炫耀,打個電話到了費鎮南那裡先說一頓:「三少,你怎麼搞的?人家一今年輕姑娘家,你怎麼就給人家弄感冒了呢?」
陸大媽這話的語氣與「你怎麼就給人家弄懷孕了」差不多。喝著水的費鎮南差點兒嗆著,清一聲嗓子,冷靜點回話:「陸媽,裕華是感冒了嗎?」
「我看是的。」陸大媽謹慎地加了句「我看。」是因為她聽出了費君臣就在費鎮南身邊同時在聽。
「她要是感冒了,就不能見老爺子。現在她帶病來,如果將病菌傳染給老爺子不好。」費君臣不像費鎮南,說話有時一點都不會迂迴。
陸大媽見不照自己計劃進行,傻眼了,急嚷嚷:「她感冒了你們就不關心一下嗎?」
「我帶個醫生去看看她情況。」還是費鎮南比較窩47,聽出並照著陸大媽的意思講話。
「嗯,我給你派個兵。」費君臣點點頭,算是半妥協。
費君臣手下的兵就是軍醫,而且等級最少是主治主任醫生以上的。
墨蘭把陸大媽手裡的電話奪了過來,先對陸大媽笑一笑,再對電話裡頭的費鎮南說:「三少,你不用過來了。我身體好著呢。如果老爺子有空,我今天就過去。」
「那好,你下午三點鐘過來吧。老爺子剛好睡醒午覺。我會先和他說。」費鎮南47直口快,一口答應。
墨蘭掛了電話。身邊陸大媽圍著她追問:「怎樣了?三少有什麼表示嗎?」
表示?感情大媽想的詞是「表白」。
「大媽。」墨蘭抓住陸大媽的手讓她停止轉悠,「我下午去一趟老爺子的病房。你能不能幫我買點水果?」
陸大媽當然樂於效力:「我知道哪裡有賣新鮮的,你想買什麼樣的?一個水果籃,還是單一種蘋果梨子?」
「老爺子現在吃不了太寒涼的東西,還是蘋果吧,溫補一點。」墨蘭見陸大媽走出門時,又加上一句,「再買個大西瓜,給三少他們切了吃。」
陸大媽聽見她最後這句話,眉開眼笑的:「知道,盧同志你心疼三少。」
墨蘭笑著,對調侃她和費鎮南的關係沒有表現出半點羞怯。那是,她心裡早就不糾結於愛情這玩意兒了。
愛情這東西,實在太飄渺了。她不如追求切實一點的,比如與弟弟均世的一生平安。
一一《省長夫人》一一
下午提了個袋紐西蘭蘋果和綠皮大西瓜,墨蘭走到了費老先生的病房。
通過幾天的轉危為安,費老先生可以在病床上坐起來,慢慢地翻看書本了。
撻撻兩聲清脆的敲門。陸叔走過去開門,見門口站的人是墨蘭,熱情地說:「盧同志,三少有說你要過來,沒想到這麼準時。老爺子剛醒會兒,正養神,缺個聊天解悶的人。」
墨蘭看見陸叔並不陌生,像家裡人那樣攀談著,說:「我是從三少口裡打聽了老爺子的作息時間,才在這會兒過來的。」
「三少是個孝順的孫子,人人都贊。」陸叔附聲道,「當然,四少幾個也很孝順,只是老爺子看得最順眼的還是三少。」
那是因為費鎮南早年雙親雙亡,由費老先生親力親為將他撫養成人口兩人既是爺孫,又如父子,親密無間。因而,老奶奶想要插手費鎮南的婚事,費老先生都不准,說:這個人,是我親自養大的,沒人能主宰他,包括我。
也不能說費老先生最愛惜這個孫子也就最縱容這個孫子。相反,費鎮南自小自律性就很好,不用長輩多說任何一句。因此,在他這一代的費家子孫。裡面,他在各兄弟中年紀排行老三,卻比老大老二更有主導權,獲得所有兄弟姐妹的尊敬。費老先生把三孫子費鎮南當成未來自己的繼承人,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費老先生扶著鼻樑上的黑色老花眼鏡,低著頭像是在專47書本。聽見墨蘭的腳步聲走近,老人頭也沒抬,只說:「跟前有張椅子,裕華在那裡坐下吧。」
這樣隨意的姿態與說話,顯得老人家把她作為自家人看待了。
墨蘭就此在老爺子的床邊坐了下來,將帶來探病的一袋子水果交給陸叔,吩咐道:「蘋果是給老爺子的。西瓜給三少他們的。」
「你這幾天都沒有與三少見到面吧。」陸叔不會與她客氣,接過她手裡的水果笑眯眯地說,「三少這幾天特別的忙。因為軍區要舉行軍事聯合大演習了。若不是被老爺子這病給耽擱了,他馬上要回軍區去的。」
這事倒是沒有聽費鎮南本人提過。墨蘭心裡想著。
「裕華啊,我眼睛不大好。你幫我念念這段書,好嗎?」費老先生翻開一面書頁,對她說。
墨蘭忙答應好,接過老人手裡沉甸甸的書本擱在自己大腿上。先回翻看一眼封面,是本《中外名家散文集》。老爺子讓她翻開的那一頁是巴金的《燈》。於是她邊看文字邊先探問老爺子本人的情況,問說:費爺爺,這幾天身體還好嗎?
然而,費老先生忙著打斷她的話,就指著書上的文字,說:「念,就念這個。」
她不明就裡地望了眼戴著眼鏡像聖誕老公49的費老先生,就著這篇《燈》的開頭念讀起來:「我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感覺到窒悶,便起來到廊上去呼吸寒夜的空氣……」
她的聲音不揚不抑,平平無奇,完全比不上播音員的陰陽頓挫。但費老先生把眼鏡摘了下來,痴痴地聽著她念《燈》。等到她念到了「另一位友人的故事,」費老先生長長地吁口氣,有些疲倦地合了下眼皮,打斷她:「就讀到這裡吧,裕華。」
墨蘭擱下了書本,帶了點疑惑看老先生:」費爺爺?」
「告訴我,裕華,你讀了這篇文,有沒有什麼感想?」費老先生問。
聽老爺子這麼一問,似乎這個問題事關重大,墨蘭不敢隨意敷衍,靜下了心,思考了再三,以慎重的姿態回答:「每個人一生中,應該至少有一盞燈在照著自己的路。」
「什麼樣的燈?」費老先生追問。
「可能是父母,可能是兄弟,可能是友人,可能是老師,也可能是救命恩人。」墨蘭邊回答,邊在心裡邊浮現出許多值得她感恩言謝的身影。她恨某些人,但同時,她也在無時無刻地感激和愛戴著某些人。
費老先生見她這番完美的回答,極是寬慰了,滿是刀霜的臉展出幾條笑意的微壑,道:「看來在你最傷47最黑暗的時候,也有燈的存在。」
墨蘭聽到此莞爾:原來老爺子是擔心復仇的欲望蒙蔽了她的雙眼。
「我聽說你現在是跟你弟弟在一起。」費老先生關切地詢問起均世小朋友的情況。
「是的。」墨蘭說,「三少有和我提議過,讓四少找人幫我弟弟看看。」
「君臣是這個專業的。」費老先生提及這個又愛又恨的49孫子,把「專業」兩個字念得特別用勁,「雖然君臣的性格我本人也不大欣賞,但提及這個專業的,那真是他人沒法比的。」
老爺子都這麼特別用力地向她椎薦了,墨蘭只得笑笑接受:「我會和四少商議一下。」
「行。行。」費老先生大力念好,繼續說,」你弟弟暫時收到我這邊來,就稱是我從我戰友那裡收養來的孤兒,改個小名叫小均。你和鎮南結婚後,也可以方便見他了。」
墨蘭低頭不語。
費老先生問道:「鎮南沒和你說嗎?」
幾天前的夜裡就說了。可惜半路殺出個楚雪虹。說到楚雪虹,那夜在這裡裝暈以後,順便想賴在這家醫院裡,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可惜人家費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軍人,住的是軍人病區,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意進去探病的。楚雪虹沒能殺到老爺子病房前,就已經被陸叔等護衛三振出局了。
「費爺爺,你安心。這個事我會答覆三少的。」墨蘭不這麼快答應費鎮南的原因很簡單,雖說是把均世接回來了,然而自己已經打進到楚昭曼的身邊,不能簡單地放棄了這條追蹤的線索。為了均世以後的平安,必須查明一切,杜絕隱患。
費老先生睿智的雙目看著她臉上徵妙的變化,一言難盡:「過幾天鎮南去軍區,你和他一塊去一趟吧。」
「老爺子?」墨蘭揚起眉毛。她是想去他的部隊看看,可為什麼是這個時候,是由費老先生提出?
「裕華。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他,也多了解我們部隊。相信我們有能力保護好你和你弟弟。」費老先生道這話意味深長的,把她手裡的書接了回來,「去吧。我會和鎮南交代的,」
墨蘭接到他這命令,只好站了起來。老實說,聽了老人家今天這一番話後,她的思路反而更清晰了。果然,除了楚昭曼和楚雪虹,還有人要害她和她弟弟。
陸叔給她開門,送她出門口時說:「老爺子過幾天可能會回北京做個小手術。不過你不用擔心,是個危險性很小的手術,會在四少的單位去做,是軍隊裡的專家操刀。」
「三少不是要去軍區嗎?」墨蘭在門關上前,往病房裡的老人擔心地望了望。見著費老先生興致勃勃地瞅著書本,精神看起來良好,不像幾日前大病的人。
「所以,我們的意思是,在老爺子開刀前後,盧同志就暫時不要離開三少身邊了。」陸叔慎重其事地囑咐她。
墨蘭聽他們的說法,貌似老爺子對她的掛47非同小可。
陸叔沒有多做解釋,把她送到電梯那裡,在她走進電梯前又叮囑了一句:「我會讓三少今晚去找你。盧同志你先別離開軍人招待所。」
電梯門叮咚一關。墨蘭這時才想起,本來自己想去醫生辦公室看看費鎮南在不在那。不過,既然陸叔說了他今晚來找,就沒有必要這麼著急找他商量了。出來這麼多天了,也該回去察看一下吧。楚昭曼會不會起疑47難說。還有楚雪虹的問題,怎麼敷衍楚昭曼和楚文東,終究是需要處理妥當的,不能讓之前的努力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