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費鎮南一直緊握著墨蘭的手,有點啞聲說:「眼睛被灑了沙子,好像很疼。我不敢讓她揉眼睛。」

    費君臣拉開他的書桌抽屜,取出一支手電筒,走過來翻起傷者的眼皮察看眼睛裡面,邊問:「外面那人灑的沙子?」

    「是的。」費鎮南的語氣里微含了愧疚。

    「是我自己沒能躲開,不關三少的事。」墨蘭接上話說。

    費君臣趁她答話的時候用手電筒照了下她的眼瞳,判斷道:「看這情況,得去醫院清洗眼睛了。」關了手電筒,他向小陸指示:「去開車。」

    小陸又著急地跑下樓梯。

    墨蘭要站起來,結果腳跟絆到椅腿,費鎮南的手便扶在她腰上。一邊扶她往前走,他邊輕聲說:「你看不見,跟著我走。」

    看見他們兩人走過面前,費鎮南對自己完全視而不見,楚雪虹整張臉哆嗦著:「三……三少……」可岳濤站在她面前,阻擋了她的視線:「楚小姐,你該回去了。」

    楚雪虹能看見岳濤的眼裡明明白白寫著:這裡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五小姐。」跟她來的司機在下面被人叫上來了,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大吃一驚。

    楚雪虹撲過來拉住自己司機的手,渾身顫抖地說:「我,我要回去,見大哥。」

    於是,在一個鐘頭後,楚文東急匆匆從應酬的商宴上撤離回到家,一邊過問把楚雪虹送回家的司機:「是怎麼回事?你說來聽聽。」

    「我不在事發現場,也是聽費家的人說的。說是五小姐向三少的貴客灑沙子,然後五小姐被三少潑了杯水。但費家人說,三少沒有辱罵五小姐,也沒有人對五小姐動拳動腳的。五小姐確實沒有受傷。」

    「五小姐為什麼去費家?」

    司機猶豫不決的。

    楚文東自己想了起來:不正是自己慫恿妹子去費家探病嗎?看來這事有自己的錯。只是妹妹雖然嬌寵,但不至於輕易動手,是什麼事才讓妹妹在費家被氣成了這樣。推門進到妹妹的房間。

    楚雪虹仰頭看見他,蒼白的臉上忽然滾落兩行清淚:「大哥,怎麼辦?」

    這般淒楚的聲音,從未從楚雪虹的口中聽過,楚文東嚇道:「怎麼了?」接著趕緊走過去安慰:「別哭,別哭。誰欺負你了?」

    「那個女人!姓盧的女人!」楚雪虹投進楚文東的懷裡嚎啕大哭,「大哥,怎麼辦?我好像愛上他了!」

    「你說什麼?愛上誰了?」楚文東訝問。

    「三少!如果我不把他得到手,我會想死掉的。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楚雪虹邊哭邊噎著說。

    楚文東心涼了半截,苦笑:「這我不是說過你了嗎?三少這人你是惹不得的。」

    「不行,你一定得幫我得到三少。不然我會死掉的。」

    聽她三番兩次說要死,楚文東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質:「你是真的對費鎮南動心了?」

    「是的,第一次對男人動心。」楚雪虹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語氣說,一雙紅桃似的眼睛望著他。

    楚文東皺著眉拿手安撫她的頭髮,望出去,沒想到發現了愣站在房間門口的吳梓陽。吳梓陽的表情活像是剛剛被雷劈過的死人狀。

    小陸這邊開著車急速將傷者送到了軍醫院。接下來,費君臣親自給墨蘭清洗了眼睛。

    「怎麼沒能躲開?」費君臣在清洗完畢後給她眼睛蒙上紗塊時,笑吟吟地問。

    墨蘭答:「沒想到她是灑沙子。」

    「你想她是打你?」

    「是。」

    「你會任她打嗎?」

    「不會。」當然是衡量後才決定給不給對方有機可乘,現在這樣的結果倒也不錯。

    「你會這麼想就好。」費君臣稍微頓了下說,「鎮南是真的擔心你。」

    「讓你們為我擔心是我不好。」

    費君臣咳一聲,讓守在診室門外的費鎮南進來:「沒事了。」

    費鎮南進來,問情況:「她的眼睛怎樣了?」

    「大概要有一周的發炎恢復時間。最好是不要看東西太久,臥床休息。」費君臣最後這話像是給他寬心說,「在家休息就可以了。」

    但是,墨蘭在聽了後,插言道:「明天我要出席股東大會。」

    「你不是找人代你出席了嗎?」費鎮南走過來,看她裹著紗布的雙目,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我是必須去的。」墨蘭重申。

    「你這情況怎麼去?」費君臣在清潔水池洗手,以大夫的口吻念道。

    「君臣說的沒錯。你在家好好休息,把眼睛先養好要緊。」費鎮南握住她的手用力地說。

    「三少。風華佳人是老太太的心血,我不能讓它落到傷害老太太的人手裡,這是孝道。而且,現在傅家的家產,地產公司已經被楚氏奪走了,留下的最能賺錢的公司,就是這家風華佳人。如果連風華佳人也失去了,那些沒有傅家將變成無依無靠的孩子們該怎麼辦呢?」她最後的一句「孩子們怎麼辦」,在情不自禁中流露出的楚楚動人,讓在場的人無一個不聽了動容的。

    在門口旁聽的岳濤摘下了頭頂的軍帽,嘆一聲:「連小孩子們都欺負,這些人還是人嗎?」

    「君臣----」費鎮南寄望舍弟有什麼好辦法。

    費君臣冷冷地把手插回白大褂口袋裡,臉上仍溫文爾雅的:「這種事你從來就不用問我。」說完,他掉身就走出診室。見著他走的岳濤和小陸都是無奈又害怕地說:「四少,還是老樣子。」

    費鎮南吸口氣:堂弟的脾氣自己很清楚,不然全家人都不會畏了費君臣。

    「三少,這事我以後自己會對四少說清楚的。」墨蘭不想他太難做,說道。

    「沒事。他那脾性就那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實他心腸很好。」費鎮南口吐的是堂弟的肺腑之言,緊接又握緊她冰涼的手說,「這幾天你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你總得有個眼睛幫你看東西吧。」

    「三少----」

    「請不要繼續拒絕我,裕華。」

    他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撩起了她沉靜已久的一絲波瀾。

    第四十五回:三少想要什麼樣的答覆

    請你不要繼續拒絕我。

    墨蘭每想到費鎮南這句話,再聯想到他處處對自己的關心體貼,恍悟到今晚他透露的那個消息:他奶奶正四處給他找妻子。恐怕這個給他找妻子的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這是被逼得急了。既然急了,總是得給自己找個能當得起門面的女人,敷衍掉長輩們的過度關心。她,何嘗不是一個人選?

    費老先生似乎很滿意她。

    當費鎮南將眼睛受傷的她先送回費家休養時,費老先生也回到了家,聽說了這事顯得十分關切:「裕華,眼睛怎麼樣了?既然是鎮南連累了你,你務必要在這裡再住一段日子,不然我們大家都會過意不去的。」

    「老爺子,請不要這麼說。這個事也有我的責任,不是三少的錯。」她答。

    費老先生向費鎮南千叮萬囑的:「她眼睛看不見,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你要好好照顧她。君臣我和他說了,這幾天都得回來看看。」

    她急忙接道:「三少自己的病都沒好。」

    「是他的錯,就得由他承擔責任。」費老先生不可忤逆的旨意下達給了孫子。

    可在她聽來,怎麼像是爺爺給孫子找藉口。

    接下來,陸大媽扶她上樓梯的時候,她隱隱綽綽聽見費老先生問費鎮南:怎麼樣?和你奶奶說了嗎?如果你這邊決定了,其他長輩都不用擔心,由我去說通。

    爺爺,我會儘快讓她答應我的。----這是費鎮南的回答。

    她聽到吃了一點驚:他是什麼時候下的決心?

    什麼時候?費鎮南一時自己也說不清楚。大概這個決意,有被自家長輩給逼出來的成分,想到最合適的人選是她,卻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感覺了。特別在她決定離開費家的那晚,他的話沒能讓她留下來,然後自己生病,又被奶奶三番兩次追電話,老爺子每天都要過問她的情況……或許,將她留在身邊,是最好的。老爺子安心,他可以安心,從此省卻一樁心事。似乎,身邊的人都支持他這個決定,包括那個全家最挑剔的費君臣。

    費君臣說:「她冷靜,睿智,勇敢,果斷,具有高等學歷和國外社交經驗,適合你現在以及即將走馬上任的崗位。你正需要一個這樣的女人來配合你。何況,因為我們救她出獄,又有牽扯,留她在身旁,可以杜絕隱患。」

    他如今唯一的問題是:如何讓她儘快答應,希望是在他走馬上任之前。

    與老爺子談幾句話後,他走上樓去看她。

    陸大媽剛好出來,見到他,噓了一聲:「她剛躺下,好像很累。」

    「我進去陪陪她。」費鎮南說。

    進去時,房裡只剩一盞床頭燈開著。那盞宛如華麗袍子的民國華燈,記得她很喜歡,來的第一天端詳了它許久。現在這盞燈照著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臉,他輕腳輕步走過去後,不覺地將一隻手貼了貼她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當他的手快要離開,她出聲:「三少嗎?」

    「是我。你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股東大會,再說。」他替她拉了拉被子,又掖了掖被角。

    「三少,我想問,你今晚說的話是真是假?」她仍是執意地問出了口,不然今晚對於她來說會是個不眠之夜。

    他將她的手指頭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道:「真的。」

    指腹能摸到他的脈搏,沉穩有力,在說「真的」時一絲不紊。

    他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今晚她的手一直有些冰涼,說:「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會等你答覆。」

    三少想要什麼樣的答覆?這句話她來不及道出口,他已走出了她的房間。

    一切,變回黑暗的沉默。她在這黑暗中肅默地呼吸與思考,想像他的輪廓在她的世界裡出入。他高大偉岸的身影,宛如一座山,給人以不會動搖的倚靠。若真的跟了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可以說日後安穩。而且,就是那個萬人迷的楚雪虹也對他動了心,證明了他是個極富魅力的男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