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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嘭的門一聲輕響。

    墨蘭可以聽出他起伏的情緒。

    費君臣兩隻指頭搭在墨蘭手腕上診脈,按了會兒,另一手捏捏下巴頜帶絲驚奇的:「你的脈搏有些快耶。」

    墨蘭驀地將手急抽回來,從門那邊收回來的雙目瞪得有點兒圓。

    費君臣若無其事的,旋開幾瓶藥罐子倒出藥丸子,搭配好藥方用白紙包成了幾包小便藥,說:「這個藥每天服用一次,睡覺前服用。主要是幫你將上次服用的藥物儘快代謝掉。應該吃完這幾包藥就沒事了。」

    「謝謝。」墨蘭用一隻手在暗地裡搭自己另一隻手的脈搏,尷尬地發現真的有點兒快。

    費君臣蓋上藥箱,道:「那麼就這樣吧。我不經常回來的。有什麼事,鎮南會聯繫我。」言外之意是,你有什麼事和費鎮南說就可以了。

    見他起身,墨蘭仰起頭追問:「三少不用回軍區嗎?」

    「他暫時應該不會回去。」費君臣扶扶眼鏡,「況且,對於你這個事在沒有解決的一天,他都不會安心的。」

    「我的事?」墨蘭可不願意因自己的事一再連累費家人,說,「我的事能自己處理。」

    費君臣像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的事我們既然摻和進來了,就不可能只是你一個人的事。」

    「所以,我會做到不連累你們。這個我和三少也說清楚了。」墨蘭堅持道。

    「鎮南答應你了?」費君臣一隻指頭敲打敲打額頭,好像在揣摩自己兄弟是什麼心思。

    「他答應了的。」墨蘭點點頭。

    「我不知道他怎麼答應你的。」費君臣將手捏往下巴頜,說,「但是,你要知道你得罪的是些什麼人!」

    墨蘭的臉色瞬變,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對方的來頭肯定出乎意料,不然不會敢在監獄裡弄死她。

    費君臣話到這裡,不願意多說了。或許是怕多說了會嚇到她。所以,他和費鎮南出的這一招裝死逃獄的險棋,可以說是被逼到迫不得已。既是以他們費家的勢力不是能一刀解決的事情,方才出此下策。即是說,他們的這步棋再晚一點兒,說不定她就得死在監獄裡了,哪怕之後會真相大白。然人如果真是死了,那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人命可貴。這是費老先生常念叨的話。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軍人,殺過的敵人不計其數,也正是因為這樣,特別珍惜和平時代下人的生命。因為軍人們所有的努力,不正是為了讓大家在和平年代生活得更好嗎。

    費鎮南在大廳里與費老先生接著下棋。他臉上的心不在焉很快被老爺子發現了。

    老爺子說:「鎮南,在想什麼呢?」

    「不明白。為什麼為了一件衣服就能想到害人。」費鎮南簇著眉頭,手裡抓的棋子從他寬鬆的指頭fèng里快掉了下來。

    「要看是什麼樣的人。」老爺子一語指出。

    費鎮南想:如果自己當時不救她出獄,她如果死了,自己會不會傷心。這一想,他心裡咔嗒了一下。難道,自己在意她嗎?

    費君臣從二樓走了下來,招呼兄弟:「鎮南,你過來一下。」

    知道是要避開老爺子,費鎮南起身,走到一邊。

    費君臣表情少有的嚴肅:「今天我問過老爺子的主治醫生了。在老爺子病情趨向穩定的這段期間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盧小姐這個事兒你看著點。」接著他往兄弟肩窩口搗了一拳。

    費鎮南接了他這一拳,低聲道:「知道了。」

    「她要去參加她的葬儀,你打算陪她去嗎?」費君臣繼續拷問。

    第三十回:參加自己的葬儀

    「去。」費鎮南毫不猶豫的。

    事後,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能答得這麼慡快,給了費君臣扯笑的機會。當然,在費君臣笑話他之前,他先將了一軍:「只不過是看不慣壞人欺負好人,這也是我們解放軍的傳統。」

    想到墨蘭左一句右一句不想連累他們,費君臣嘆了口氣:「也是。」

    墨蘭坐在房間裡,用陸大媽送的木瓜在臉上做面膜。以前自己很不在意外貌,以為人最重要的是內里。如今,她要對付的全是一群裝B的,自己也只得裝裝B。

    做完奶油木瓜面膜,她嘗試在自己臉上化各式各樣的妝容。幸好以前傅家姐妹中有一個立志成為化妝師的,經常手把手教導其她姊妹如何偽裝自己。她或許不愛化妝,但是對於任何新鮮事物都有學習的興趣。手藝她從這位姐妹學到了七八分,所以現在能很快上手。

    畫完妝,整個人對著鏡子裡一看,渾然變了個人兒似的。她一方面興致勃勃,一方面不知為何想到了費鎮南。費君臣說他是偵察兵,裝什麼像什麼。她突發奇想:如果他偽裝成一個老太太老頭子之類的,自己能認出他來嗎?這麼一想,她自個兒笑了起來,笑自己怎麼能想到敵後武工隊的情節了呢。

    噠噠,門開,陸大媽走進來,見到她笑眼眯眯的,高興地說:「盧小姐心情不錯,是有什麼好事了?」

    好事是有。明天她就要去參加葬儀,將那些臭蟲們一個個揪出來。光是想,血液里都熱血沸騰,好比抗戰八年勝利在望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上,正如天氣預報里播的,城市上空下起了毛毛細雨。

    小陸同志打了把黑傘,從小本田那邊跑過來門口接墨蘭,說:「下雨耶。盧同志真的要出去嗎?」

    「是的。」墨蘭微笑道,抬手望了眼腕錶,心裡算著到達時間。

    小陸同志剛剛只憑聲音認人,現在上下打量她一眼,恍然發覺她像換了個人般驚艷,嚇道:「盧同志是要去參加什麼舞會嗎?」說罷,他著急地向她身後望:「三少呢?三少不陪你一塊去嗎?」

    「三少有自己的事。」墨蘭自然答著。自己剛才從房間裡出來,一路走到大門口,不見費老先生,也不見費三少和陸叔。這並不奇怪,大家都有大家自己的事要辦。她本就麻煩到人家了,怎麼能一再麻煩費鎮南呢。

    小陸同志聽她這麼一說,露出一副蠻無語的表情。他撐著傘,護送她到車邊,頻頻回頭看費鎮南有沒有跟來。可惜,直到車門打開,墨蘭坐了進去,費鎮南一直都沒出現。他簡直懷疑:他的費司令已經人間蒸發了。

    「麻煩,載我到長青園墓地。」墨蘭對當司機的小陸說。

    小陸同志萬般失望地踩下了油門。小本田「嘟嘟嘟」離開了費宅,進入雨天的車流里。

    因為下雨,這個城市的排水系統一直不怎麼樣,有幾條大道有好幾處積水成窪。小一點的轎車經過水窪很容易死火在路中間。熟悉路況的小陸只好繞著道兒走,結果又遇上了幾處堵車。

    墨蘭心思:幸好提早了出發。葬儀本來是在下午舉行的。長青園墓地自己經常去過,因為母親也葬在那裡。知道在那附近有家小餐廳,做的飯菜味道還可以,剛好可以在那裡用午餐。

    小陸同志將小本田開到長青圓,也確確實實是中午用飯時間了。墨蘭邀請他一塊用午餐後再走。

    這家小餐廳坐落的位置不大好,在不起眼的偏角,很少人能注意到它的存在。來關顧的,只能說是無意中嘗過這家廚師的手藝後戀上的回頭客。墨蘭推開餐廳的玻璃門走進去時,看見姐姐傅蕙蘭在,在高興時倒覺得理所當然。以前,她曾與蕙蘭到這裡給母親掃墓,兩人也是經常到這家餐廳用餐的。

    蕙蘭一個人坐在窗邊的桌台,望著窗外長條的雨線,側臉有些蒼白,好似剛哭過。

    墨蘭想著該怎麼靠近去和蕙蘭說話,一步三個遲疑。在這會兒功夫,有名男子徑直向蕙蘭走過去,伸出只手道:「傅小姐。」

    蕙蘭緩緩地轉過半張臉,在看到男子的一刻拍案立起,憤怒地喊道:「楚文東,你到這裡做什麼!」

    楚文東是----?墨蘭停住腳,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以便好好觀察這個新出現的男人。話說,這個男人儀表堂堂,黑色西裝配黑色領帶,手腕戴的鑽石金表彰顯商務人品質,連這說話的調兒,臉上每塊肌肉的挪動呈現出來的表情,都是恰到好處的藏而不露。如果說這男人體內藏著把殺人無形的刀,墨蘭第一個舉手同意。

    商場如戰場,商人往往比戰場上的戰士更殘忍,因為他要生存,因為他明白商戰是永無休止的一天。

    楚文東是楚氏集團現任總裁的嫡長孫。這次楚氏從新加坡殺回大陸的房地產,掀起血腥風雨的人就是這個男人。他擅長先掀起事端,然後在亂世中殺出一條王者之道。然而因他犧牲的無辜人士數不勝數。傅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楚、文、東!你這是唱的哪台戲?黃鼠狼給雞拜年嗎?」傅蕙蘭一巴掌打開他伸來的手。

    楚文東好像不在意地把手收了回來放進口袋裡,眉眼裡帶了一絲惋惜,說:「傅小姐,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知道商道上的遊戲規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得起自然輸得起。何況,商場上的輸贏只是就事論事,與私人情感沒有任何關係。」

    「與私人情感沒有關係?敢問楚大少今天來這裡,莫非真是來給我家姐妹弔唁?」傅蕙蘭一句一聲冷笑。

    「是的。」楚文東扯扯衣領上的領結,道,「聞得傅家的白事,聽說還是一名貌美年輕的姑娘,年紀輕輕就這麼沒了,多少帶了點可惜可憐之情。同是一個商會的人,肯定得來拜訪一下。」

    傅蕙蘭一個白眼瞪過去:「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了!誰不知道你楚大少收購隆盛把我家老太太氣得中風的那天隔日,我妹妹墨蘭不幸病逝的消息就傳到了我們傅家。不是你們楚家的同一手計劃,哪有這樣的巧合?!」

    楚文東的眉毛間輕輕掠過一個皺褶,說:「這事我確實沒有聽說過。有關你妹妹的事,我也是看了你們登在報紙上的訃告才了解到的。」

    傅蕙蘭拎起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提包,冷笑著:「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趣了。」

    第三十一話:交鋒

    墨蘭看著姐姐蕙蘭急匆匆走出了餐廳,至於那個楚文東,仍坐在蕙蘭的那張桌子前,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個打火機把玩著。

    嚓嚓嚓,三下,青橘色的火苗從他聚攏的掌中緩緩升起,點燃了一條捲紙。沒有包菸葉的捲菸紙,在火苗上方一點即燒成了黑燼。火從捲紙末端快到他指尖時,他猛地手指頭一松,讓火苗落到了菸灰缸里。而且,他對於這個動作似乎樂此不疲的,一共燒了幾條捲紙,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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