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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獄警走到她們三人前面,看看老老實實的方姐桑姐,再見到墨蘭沒事人似的表情,道:「給我轉過去!」
墨蘭抬起眼皮子,目光在獄警那張臉上如釘釘子一般戳了個洞,記住了她警服上別的警察編號0824XX。之前,允了她和桑姐一塊去廁所的,就是這個獄警。依照慣例,應該有個獄警跟她們一起去,防止她們逃獄,但沒有。如果是對她和桑姐放心的一個心地仁慈的獄警,就不該會在這個時候來刁難她們。只能說,這裡面有問題。
默默擱下了羊毛筷子,墨蘭背過身去。
「你們三個今晚沒飯吃!」獄警冷冰冰的聲調從三人背後傳來。
方姐咒罵:「你們兩個,等著瞧!」
桑姐渾身像秋風裡的落葉打擺子。獄警直接拿腳踹了踹桑姐屁股下的凳子,道:「我警告你,獄犯093423XX,你再繼續裝模作樣,刑期會延長!」
「報告。」墨蘭舉起手。
「什麼事?獄犯093918XX。」獄警厲聲道。
「獄犯093423XX真是病了。」
「你這是準備和她一夥嗎?!」獄警站到了墨蘭身後,「獄犯093918XX,你現在是殺人嫌疑犯,如果在監獄裡表現不好,在法官那裡更不能得到同情,你死罪難逃。」
「我實話實說。」墨蘭答。
「你----」
撲通!
桑姐猝然倒下,在地上弓成一團,手抓著胸口的衣物,冷汗涔涔,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周圍所有人都被嚇到了,包括獄警。
「媽呀,不是真要死了吧?」方姐大叫,淒涼的聲音好像在說,如果桑姐死了這裡的人全得跟著遭殃。
一時獄所里人聲鼎沸。劉所長在接到報告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見到的卻是墨蘭給病人做急救。
「這是怎麼回事?!」劉所長對自己的部下咆哮。怎麼能讓一個獄犯插手?!
「我們這裡沒有醫生。」獄警辯解著,「我們學的那點兒醫學知識根本應付不來。她這是急性病。」
「什麼病?」
「急性的,不知是什麼病,但好像會死人!」
「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備車!」劉所長發怒地喊,「你們不是不知道,監獄裡死一個人會怎麼樣,這人還是個經濟犯!」
墨蘭邊給桑姐進行冷敷,一邊留意劉所長話里的意思。經濟犯不比刑事重犯,如果是她而不是桑姐犯病,是不是這裡的人也會難逃罪責。可能不會!
車子很快備好。眾人將桑姐抬上了擔架,急速上車要趕往醫院。桑姐在痛楚的昏迷中不願意放開墨蘭的手。劉所長在一刻猶豫之後,發令道:「獄犯093918XX也上車。」
目的達到了。墨蘭露出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跟著上了押送犯人的警車。
車子呼嘯著,以飛快的速度下山,趕往最近的縣城醫院。結果,縣城醫院給病人一照X光和做完心電圖,稱接受不了這麼嚴重的病人。劉所長一聽冒冷汗:一直以為這個病人是裝病來的,現在如果上面下來調查,很難瞞得過去自己的失責。所以,車子又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趕往市裡的軍區醫院。
進了大城市的陸軍總醫院,眾人將桑姐抬下車。墨蘭在一名獄警的看押下跟著下車。終於能吸上一口充滿陽光的空氣,她眯一下眼睛。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站著,那張側臉似曾相識。
第十八回:這個人和費三少有關係
「費教授。」只聽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這麼稱呼那個男人。
墨蘭腦袋裡嗡的一響,繼而聯想起來。這個男人與飛機上遇到的費三少容貌相似。不,再仔細瞧瞧,兩人的五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這個費教授剪的不是寸頭,長劉海划過他白皙的額間,英挺的鼻樑架了副精巧細緻的金絲眼鏡,文生的儒雅之氣表意於表。在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過來的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盈盈如三月湖水的溫柔羸光。
「費教授,看到熟悉的人嗎?」女醫生對他的突然轉目感到疑問。
墨蘭是從他那張與費三少神似的面孔往下掃描,來到他西服上胸前口袋別的掛牌:費君臣,軍醫大學研究所教授。
「獄犯093918XX,你看什麼!」獄警見她愣站著,怒喝。
墨蘭立馬垂下眼,跟在那獄警後面進了醫院急診室。
「費教授,你認識那個獄犯?!」女醫生見費君臣注意的方向是個獄犯,感到震驚。
「不。不認識。」費君臣矢口否認的同時,卻是把手中握的病歷鐵夾合了起來,說,「好像來了個重病號,我們進去看看吧。」
女醫生詫異著,跟隨他步進了急診室。
墨蘭坐在了急診室的候診長凳子上,邊上有獄警。眼皮子一道風拂過,見費君臣健步如飛徑直去到了桑姐的病床前面。
「什麼人?」劉所長發現有人闖入,在來者身上打量,看見費君臣胸前掛的工作牌,馬上由質疑變成了恭敬,「你好,費教授。」
費君臣掛著一張無害的笑臉,好像對誰都很和氣地問:「這人是獄犯?」
「是。這位獄犯是在獄所里突發急病。我們本著對每一個獄犯高度負責任的態度,立刻送她來到最好的醫院。請貴醫院全力救助!」劉所長語氣鏗鏘有力,稟明自己絕對沒有失責。
然而,費君臣扶扶眼鏡,在桑姐消瘦的臉頰與下垂浮腫的眼皮上掃過後,輕輕地下結論:「中度營養失調。」
劉所長的臉一白,囁嚅著說:「在監獄裡,伙食肯定不比外面,不可能像在家裡那樣白面瘦肉煲雞湯。」
費君臣笑盈盈地定眼在劉所長營養過剩的身材,點一下頭,沒有二話。
墨蘭坐的位置,剛好能看見他們的側面並收聽對話。她謹慎仔細地在費君臣那張熟悉的容顏上用目光勾勒,想透過這張溫和無害的笑臉望到那骨子裡去。然而,他儼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透光的鏡片下閃過一抹光,好像對於她那雙醜陋的黑框眼鏡很感興趣。
「怎麼樣,嚴重嗎?」劉所長對於桑姐的情況十分緊張,因為關係到自己的官途。
給桑姐做完初步檢查的值班醫生,說:「貌似是胃絞痛引起的心絞痛。病人還有營養不良的症狀,最好是住院一段時間,觀察完情況再做決定。」
劉所長聽說桑姐暫時沒有性命危險,才能把冷汗擦一擦,吩咐部下去幫桑姐辦理入院手續。
值班醫生接著又說:「是誰給病人做了初步的處理?」
劉所長聽這麼問,心想:幸好把墨蘭給帶來了,不然責任得自己背上。於是她指向坐在外頭的墨蘭,說:「我們獄所里沒有醫生,所以,是這個獄犯自稱會一點醫學知識,給病人做了處理。有問題嗎?」
「沒有。她處理地很好。我還以為是你們獄所的幹警處理的。」值班醫生說這話沒有任何意思,純粹是讚美,因此對於墨蘭的方向望了兩眼,「也是經濟犯嗎?」
劉所長的臉又綠了綠,話衝出了口:「不是,是預備要宣告死刑的殺人犯。」
殺人犯!
這個詞足以震驚到所有人。人們看墨蘭的目光又變了,從一開初什麼都不知道的單純同情,到聽了劉所長的話:她殺了一個不足六歲的男孩,手段殘忍,罪不可赦,連她家裡人都決定把她拋棄了。
墨蘭舉一下手:「報告,想上洗手間。」
看押她的獄警拉她起來,低聲警告:「獄犯093918XX,要爭取減刑而不是加刑。」
墨蘭不會想這樣就能逃掉,再說逃了還得承受逃避追捕的痛苦。以她的智慧,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進了廁所後,她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一張硬卡片,咬破指頭用血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出來時,見費君臣剛好擋立在走廊的當口。她疾步向他走過去,身子一歪,裝作很不小心地挨上對方。沒想到對方文文弱弱,卻如山一般屹立,她自己的身體受到撞擊後一面倒。
一隻溫暖的大手在她要跌倒的瞬間,抓住了她的手臂,讓她得以站穩。瞬間,她轉過去看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費君臣笑盈盈的,好像對誰都一樣:「走路要小心。」
「教授,對不起!」獄警追上來,向費君臣道歉的同時,斥問墨蘭,「獄犯093918XX,你是故意的嗎?」
墨蘭低下頭,答:「對不起,費教授。」
「沒事,請不要責怪她。我看她可能是沒吃飽。」費君臣說。
獄警聽到吃飽兩個字眼,和所長一樣露出尷尬之色。監獄裡想吃得好,是絕對不可能的。墨蘭輕輕抬一下眼皮,望一眼費君臣,又垂了下來。
「走吧!」獄警低喝,趕緊將墨蘭帶走。
「費教授,她不是殺人犯嗎?」費君臣身邊的女醫生,對於費君臣出乎意料關心於一名獄犯,由始至終感到詫異。
「對於醫生來說,殺人犯也是病人。」費君臣回話顯得漫不經心的,手卻是伸進了西服的下口袋裡,捏住了一張小紙片,「今天就到此結束吧,我還有事。」
「好的。我會把臨床實驗數據收集後送到老師的辦公室。」女醫生對他十分尊敬地鞠躬,送行。
醫院門口,墨蘭登上了警車。忽的一輛的士在警車旁邊停下,費君臣打開車門,鼻樑上的鏡片在日頭下反she出耀眼的一弧光。墨蘭看著他進了的士里離開,嘴角慢慢地揚了起來:老天爺沒有嫌棄她,這個費君臣,果然和費三少有關係。
在一個多鐘頭的飛車後,費君臣走進了城市西區郊區的一座私人宅邸。
「四少。」在大廳迎候他的,正是墨蘭在飛機上遇到的中年男人陸叔。
「鎮南在嗎?」費君臣問,腳步一邊往樓梯口走。
陸叔可能是極少見到他有匆忙的時候,疾步跟上他說:「三少和老爺子剛下完棋,現在在書房裡一個人看書。」
「離開軍區幾天,他倒是閒情逸緻了。」費君臣把西服里的領帶解開,上到二樓,雙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寬敞卓越的書房裡,羅列了琳琅滿目的各種中外學術著作。兩米多高的落地窗she進來溫暖的陽光,照著一張舒適的藤椅。藤椅上架著一條腿坐著,聚精會神舉著份報紙閱讀的,恰是那費三少費鎮南。
第十九回:費家
「鎮南。」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費鎮南擱下報紙,仰頭見是費君臣的臉,又垂下頭專注於報紙:「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是都不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