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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51:23 作者: 肥媽向善
    「我哪有說過墨蘭古怪了。」蕙蘭輕嗔著,拿手捶打丈夫的肩膀,又笑著對墨蘭說,「你別聽他儘是說些湖綠的話。」

    墨蘭看著他們兩人談笑,心裡邊有些格格不入的不自在。耳聽肖慶生輕輕摟住妻子的身子後,問的卻是:「你說你今天有自家姐妹來探你?你大姐不來嗎?」

    「大姐?她遠在美國洛杉磯,要來也沒能那麼快。」蕙蘭答道。

    「若大姐來了,你打個電話給我。」肖慶生叮囑尚在養病中的妻子。

    墨蘭心裡頭更是彆扭了,最終忍不住起了身,向蕙蘭說:「姐,你好好養病。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雖說我是因工作的緣故順路到這,但知道了你生病,我會特意在這邊多呆幾天。」

    「沒事兒。你有空就過來坐坐,當做解悶。如果沒空,也不用專門騰出時間過來。過兩天我就出院的。」蕙蘭交代道,主要是要她千萬別把她養病的事往家裡頭說大了。

    墨蘭點著頭,在拿起手拎袋時才突然想起,自己袋子裡帶了本書想給病中的姐姐解悶。但是,看到那一排子的花籃禮品之後,尤其在這個姐夫面前,無論如何這本廉價的書是拿不出來的。即使她知道蕙蘭肯定會說沒關係,但是,面對這麼多絡繹來訪的客人,姐姐還有時間讀她送的書嗎?一切,與她預想的相差太遠了。是她不知不覺與姐姐走得疏遠了,還是姐姐不知覺中已經走遠了?伸進拉鏈口去取書的手迅速收了回來,她向蕙蘭笑了一笑,轉身準備回去。

    在走出門時,她還能聽見房內肖慶生在說:你這個姊妹,怎麼一點都不像你們那群姊妹?每次見到她,她都是沒有化妝,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戴著副眼鏡,留著男孩子一樣的短髮,害得我每次都認不出她會是你妹妹。她這樣的女人,能算得上是女人嗎?

    第二回:初戀

    過了幾天,墨蘭接到蕙蘭打來的電話,說是身子無礙已經出院。墨蘭放下心後,馬上急著回美國的研究院。就如蕙蘭所看出來的,她正無比熱烈地想念著一個人呢。那個人的名字叫吳梓陽,是與他同個美國大學研究機構的留美學生,長得沒有肖慶生英俊;但是,在她看來,梓陽才不會像蕙蘭的丈夫明擺著的唯利是圖,所以對於蕙蘭的那番話她很不屑。

    剛下飛機,在機場門口,便可以見到一個瘦瘦高高的小伙子穿了件條紋襯衫,在一輛綠色的士旁邊徘徊。舊金山夏日的陽光給這個清瘦的年輕人披上一層金色的霞光,光斑在他寬闊睿智的額頭上跳躍,他的一雙眼睛明亮如初升的日光充滿了生氣。

    「學長----」墨蘭從遠遠的地方喊道,並手拉行李箱飛跑起來。

    吳梓陽本來垂低沉思的頭抬起來,看到她,也揚起只手:「墨蘭----」他卻沒有向她迎來。一是機場大廳旋轉門前的人太多了,二是守門的門衛也不允許他這麼做。

    墨蘭只得在湧來的人群中擠兌著,快到旋轉門門口時,兩個穿黑色西服戴墨鏡的男子阻在了她面前。墨蘭停下腳,看見旋轉門以及左右兩個側門都被這樣一排黑衣男子給堵住了。一看這陣勢,明顯就是某位大人物要通過機場口上機。於是她焦急地墊高腳尖,隔著扇門,看見吳梓陽向左邊比了個手勢,又對她笑了一笑。

    本來如火如荼的心,因他這個陽光一樣的笑容,如清流淌過變得平靜而滋潤。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不可思議吧。可以為了得到他一個笑,做任何事情。可以因為他一個表情,在心底里悲傷或甜蜜許久。

    墨蘭轉身又飛快地往左邊的另一個機場出入口走去。她的內心為了梓陽來接機喜滋滋的,也就根本不會去理會是什麼大人物進入機場。對於她來說,做個平凡的姑娘沒有什麼不好的,有個她心愛的人陪伴自己已經完全足夠。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的步行路程,在另一個出入口,墨蘭終於來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面前。結果,站在了梓陽面前,她忽然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痴望著他熟悉的面孔。正應了書中的某句話,她這是短短几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吳梓陽將手伸到她短短的絨發頂上揉了揉,伏低眼睛看著她:「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姐----」話說個開頭,墨蘭記起自己從未與梓陽提及家世,轉了口道,「家裡姐姐和奶奶說很久沒見我,想念我,無論如何要我回去一趟給她們瞧瞧。所以我在那邊順道去看望了姐姐。」

    在梓陽眼裡,她這幾句話與有點小女孩似地甩頭髮,讓人感覺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未脫稚氣的孩子。他更用力地在她頭髮上揉了揉,本來平和的眼神漸漸暗沉下來。

    「回去吧。教授還在等著我們。」吳梓陽收回了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到的士的後箱內。墨蘭仍站著,滿心歡喜地望著他。梓陽只得拉起她一隻手,打開的士門,將她推了進去:「我聰明的小師妹,幾天而已,你莫非變傻了?我們教授,可是在等著你幫他翻譯論文呢。」

    墨蘭的外語水平很好,可以說是精通了如今世界上最流行的幾種語言,除了祖國的母語,還有英語、德語、法語、日語以及韓語。就是阿拉伯語,她也能現學現賣與阿拉伯人交流生意。她這種語言天賦倍受教授的喜愛,人們包括梓陽也就經常忽略了她本身的缺點。確實,如果墨蘭不是能幫教授翻譯論文,梓陽真想不到自己為什麼會應教授的要求照顧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師妹。每年來美留學的國人愈來愈多,舊金山又是美國第二大城市。慕名求學的學子中,不乏有家世背景赫赫又才貌雙全的千金小姐。

    前幾天,他的好哥兒們與他喝酒時才調侃他:你這個清華第一才俊是怎麼回事了?在清華時,你是連國家總理的孫女都不屑,如今到了美國舊金山,竟然迷戀起一個小蘿蔔頭。

    大伙兒私底下都把墨蘭叫做小蘿蔔頭。吳梓陽望一望旁邊墨蘭那頭軟軟的短髮,確實很像蘿蔔頭,不由忍俊不禁。

    「學長?」聽見吳梓陽突然發出的低笑聲,墨蘭驚奇地轉過頭問他。

    「沒有什麼。」吳梓陽斂住笑,淡淡的眼神在她鼻樑上那雙四四方方的黑框大眼鏡瞟過,緊接那層明朗的目光像起了層濃霧。

    墨蘭兩隻手在大腿上交錯著,感到心口裡嘭嘭嘭地跳。她決定了,無論如何,在家裡正式逼婚之前,要向學長表白。

    計程車在舊金山的高架橋上飛馳,港口的海風通過窗口輕輕撫弄著車內兩個年輕人的頭髮。墨蘭的雙目里像揚帆出海的船兒充滿了希望,吳梓陽的眼眸里則像落入大海的石頭愈來愈沉。

    回到大學校園裡,吳梓陽幫她把行李從後箱內搬出來後,突然道:「墨蘭,今晚有空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有話和她說?莫非是----墨蘭搗蒜似地點腦袋瓜:「有。有空。」

    「那麼,你今天先回宿舍梳洗一下。畢竟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你也累了。教授那邊由我去幫你說,明天再回研究院上班。」吳梓陽邊說邊看了下手腕上的勞力士男表,稍擰眉頭,「今晚七點吧。在校門口對面的西餐廳見面。」

    「好的。學長。」墨蘭邊答應著,邊想:學長對自己多體貼啊。囑咐她休息,又幫她向教授說好話。學長對她這麼好,肯定有原因。為此,她的臉默默地浮現出充滿愛意的粉紅色。可是吳梓陽並沒有看見她大眼鏡下面那異樣緋紅的臉蛋兒,走之前,照舊在她短髮上揉了揉,大手一擺,灑脫地掉身離開。

    墨蘭回到自己宿舍里,嘴巴笑個不停,心中甜蜜的滋味,早把她在飛機上的疲憊全部吹跑了。她興致勃勃地在旅行箱裡翻箱倒櫃。因為肖慶生的話,在她離家之前,蕙蘭給她送來了一些禮服。但是,當她把這些禮服對著鏡子比在自己身上時,眉毛又攏了起來:這樣隆重的衣服,與自己並不相稱。還有,那高跟鞋,她一穿就要折腳的。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了以平常的面孔去和學長約會。學長喜歡的,不也是平常的自己嗎?

    於是墨蘭自信地點巴下腦袋,穿著普通的T恤牛仔褲與球鞋,背了個小書包便去赴約了。

    第三回:她豈是你能比得上的

    舊金山的西餐廳可以分為很多種,有高級有低級還有種叫做貧民化的廉價。大學門口對面的一排西餐廳,也有高級中級與廉價餐館。廉價餐館一般都是坐落在不起眼的小巷旁邊,掛牌有些骯髒,裡面的服務生也很少,但來往的客人卻很多,嘰嘰喳喳個不停。到這裡吃飯的留學生,大多是必須勤工儉學養活自己的學子。他們在這裡,漸漸習慣了張大嘴吃兩片青葉子夾一塊肉片的漢堡包,習慣了用叉子絞著番茄醬的奇怪麵條,偶爾,會很想念家鄉那香噴噴的白面,和成饅頭、肉包、花卷、白細細的麵條撈著酸豆角沫兒,一聞就是口水流一條啊。

    墨蘭用叉子絞著番茄醬與烏龍麵時,想的便是家裡大年包的各式餃子。

    吳梓陽坐在她對面,在吃完一份牛排後,從煙盒裡抽出了條煙。然而,在看到墨蘭那低著的小蘿蔔頭後,他又把煙條送回了煙盒裡。

    「學長,你有什麼話與我說?」墨蘭端著顆砰砰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詢問。

    「這個學期過後,可能在下一個周吧,我要回國了。教授這邊我已經說好了,到時候會另安排人與你接洽。」吳梓陽說完這番話,感覺喉嚨有點乾渴,便拿起桌上的那杯檸檬水。一抬頭,卻見著墨蘭那雙烏黑的大眼鏡正一動不動地對著自己看。他一下像是噎著了,咳了兩聲:「你不用太擔心。教授喜歡你,不會為難你的。換做是別人,你也能好好和對方相處。」

    「不----不一樣。」墨蘭嘴唇乾巴巴地合了合,魂不守舍的。

    「什麼不一樣?」吳梓陽忽然覺得他那群哥兒們的話說得對極了,愈是丑的女人,對她好一點,她愈是像橡皮糖一樣糾纏你。他焦躁的時候,把煙盒裡的那條煙抽了出來,這回點燃了,深深地吸口尼古丁,感覺能隔著層霧看著這個小蘿蔔頭,並且繼續說出一些傷人的話。

    「學長,學長對於我是不一樣的人!」墨蘭來回吸一口長氣後,終於大聲說了出來。在說出這句埋藏了許久的心底話時,她的眼角幾近濕潤。

    「墨蘭,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吳梓陽吸著煙,繼續冷冰冰的口吻道。

    墨蘭看他這副神態與以往不太一樣,有些慌,但還是結結巴巴地說:「學長一直對我很好。」

    「我對你好,是因為教授的要求,以一個學長對待學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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