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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8:08 作者: 口紅吊蘭
沈慕仁譏誚一哂,鏡片後的瞳仁眈眈鎖住桑湉:「難道你不奇怪麼?小初才做完手術幾天,你媽就不在日本陪她的心肝寶貝了。」
譏誚一閃而逝,代之浮涌在沈慕仁眼底的情緒複雜難名。
桑湉扭回頭不動聲色問蒼海:「你要不要出去吸根煙?」
三人魚貫來到起居室外頭的大露台。
「你到底想幹嘛?」蒼海問。
沈慕仁不言。
桑湉淡淡道:「是想讓我物傷其類吧。」
Bingo!
沈慕仁一瞬的表情證明她猜對了。
於柳琳琅而言,取捨素來關乎理智不關乎情感。
親生骨肉又怎樣?去了舊的,自有新的。
不過柳琳琅什麼樣,桑湉是無所謂的----十年,有什麼不夠她斟破並放下的呢?
可憐的是小初,以病弱之軀承受大幻滅,絕望當遠盛於她當初……
「小初還在曦和醫院麼?我回日本後,抽空去看看他。」
沈慕仁怔住。他沒想到桑湉如此通透又如此嘁哩喀喳地爽脆。
桑湉聲音無甚起伏地道:「小初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不敢直面的心病。既是心病,總要解決掉才好。」
沈慕仁垂睫,片刻後輕語:「其實……不怪你……」
桑湉沒接他話茬兒,也不和他視線上有交匯:「讓我意外的是,你這種人,居然對小初很有手足情。」
沈慕仁自嘲地搖搖頭:「我也用了很久才視他為弟弟。」
桑湉說是麼:「我沒有。」
透過落地窗,蒼老夫人正遙遙打望她。而沈老夫人,已不在起居室。
似有所感,桑湉偶一回眸,一里一外一老一少隔著初夏下午四點多鼎盛陽光默默對視了會兒。
蒼海說:「走吧,我們去找奶奶聊一聊。」
桑湉說:「你確定你奶奶希望你在場?」
蒼海聳聳肩:「我在不在場,她也不會像狗血八點檔里演的那樣,甩一張支票讓你走。」
「嘖,真遺憾,還指望著她給我支票,我好轉給你開廠呢。」
「傻瓜,那些不用你操心。」
「那你在擔憂些什麼?」
「我怕你緊張嘛。」
「呵。」
「我怕你翻牆頭遁了好不好?」
「不會。」
靠近蒼海桑湉貼著他頰側半是調侃地輕道:「我做事歷來有始有終----還沒得到我想要的,豈能輕易走?」
「那你且等著吧!」照著她耳垂蒼海啊嗚一下齧了口:「我一向規矩又守禮,無證駕駛可不行。」
似笑非笑乜了他一眼,桑湉直喇喇地問:「那你床頭櫃抽屜里那些安全套,都是hand job用的?」
蒼海噴了瘋了崩潰了:「桑、湉、你、給、我、閉、嘴!」
沈慕仁一旁隱隱約約聽到忍俊不禁道:「她早前在我家,爆起粗來比這還過分。」
蒼海掉轉槍口怒目而向沈慕仁:「還不是你們給逼的!」
沈慕仁斂了笑,望著桑湉道:「是。過分的是我們。」
「行了別說了。」於沈慕仁的歉意和示好,桑湉頗不耐。
傷害既已形成,相視一笑泯恩仇無非是事不關己的作態。
道歉有用的話,又何來如許多的人,背負性格缺陷與陰影,一生桎梏掙不脫。
眼見著蒼老夫人步出起居室,方錦言衝著這邊款款招著手,桑湉最後硬邦邦對沈慕仁摞下句:「橫豎我占盡上風沒吃虧,又砸爛了你們家不少窗戶和古董。」
沈慕仁無奈一扶額。
蒼海嗤一樂:「該。」
蒼老夫人的小書房。
桑湉端端而坐等待老太太開口。
少頃,蒼老夫人嘆:「十年前,也是在這間房,蘭惜跟我哭訴她家那個野孩子有多混帳時,我何嘗會料到,十年後,我們會以這種方式面對面……」
桑湉眉頭都沒掀一下,靜候蒼老夫人繼續說。
蒼老夫人也沒打算繞彎子:「我看你和海官在貝諾勒爾湖的初賽視頻時,就知道,是你了。」
所以,真正的戲骨在這兒呢。
這不著痕跡的演技啊----奧斯卡妥妥欠她一座小金人兒!
「你喜歡海官麼?」老人並未被歲月混濁的雙眸溫和地望著桑湉問。
桑湉說:「跟他相處我挺開心的。但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了。」
「唉,這樣好……」憶及往事,蒼老夫人難抑傷感,「人這一輩子,要遇到的溝坎太多了,鑽進牛角尖出不來,可不好……海官父母的事,他有沒有告訴你?」
「嗯。」桑湉點點頭。
「這他都肯跟你說……」
目光落在桑湉脖頸間,蒼老夫人一時默。
桑湉纖長頸上除了那條皮繩拴的海藍寶石,另有一條鉑金鎖骨鏈。
鎖骨鏈極細款式極簡,只吊一粒鑽,卻奇異地中和了桑湉的峭拔與海藍寶石的粗獷,別增一分婉約和秀致。
而桑湉右手腕,亦戴著一條同款吊鑽鉑金細手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