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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8:08 作者: 口紅吊蘭
哈密瓜太甜,甜到齁,以致剩下的瓜她吃不是、扔浪費、一臉勉為其難地糾結著。
蒼海瞥了瞥她,又瞥了瞥她,到底沒繃住,夾手奪過水果叉,喀哧喀哧幫她兩下消滅淨。
吃完瓜,摞下叉,蒼海涼幽幽自嘲道:「甭費勁給我打預防針。到你不稀噠理我那一天,走好了。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裡有B數。不會死乞白賴纏你的,更不會讓你有負擔!」
桑湉默了默,說:「我不會不稀噠理你的。」
低低豆沙喉,語速如常,然而混在紛雜世聲里,卻字字仿有千鈞力。
蒼海心頭一熱,大手輕輕摩著她纖瘦挺直的後脊樑,說小怪:「你還這么小,我們也才剛開始,你先別急著質疑、否定好不好?讓我們一切慢慢來,好不好----」
讓我們一切慢慢來。讓我們一切慢慢來。
蒼海說到做到確乎是不急。
九點鐘,民樂四人組表演結束,蒼海帶著桑湉於眾人意味深長的詭笑中從酒吧出來,但沒取車往家走,而是沿著附近的老江灘悠閒漫步。
至夜暑氣消散,老江灘上熱鬧遠甚於白日,蒼海牽握她的手,問:「這裡有沒有來過?」
桑湉說沒。
蒼海說正好現在逛一逛,又問晚點睡沒關係麼。
桑湉說沒。
S市老江灘開埠已近兩個世紀,全長不足兩公里各國風格古建築林立。
徜徉其間,桑湉興致漸濃,聽到旁邊有人說本地話,她遂讓蒼海說幾句來聽聽。
結果蒼海一說,立馬把她蘇到了----艾瑪那軟軟糯糯纏纏綿綿的嗲勁兒哦!
儘管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問他啥意思,他說:「你猜。」
桑湉說:「皮這一下很開心?」
蒼海說哼:「忘了你在阿穆爾,和德米特里他們對暗號似的說得俄語啦!」
桑湉失笑----這廝夠記仇的:「那你再說一遍,慢點,我試著聽一聽。」
蒼海便又重複了遍。
桑湉聽完,放棄:「我還是聽不懂。」
江風襲面,拂起她頰側細碎鬈髮,她順手一理,隨口道:「以前在沈家,沈家人日常交流都用本地話,包括我媽。起初我讓她教我----因為我覺得好好聽。但她說,我學了也是洋涇浜,徒惹人恥笑。我說不至於吧?我跟著爸走過那麼多地方,俄語西語法語意語都學得很快……她就很不耐煩地打斷我,說『不一樣!我們頂聽不得外地人講本地話!跟說得好不好沒關係!』。於是,自跟她回來一路的違合感,終於有了解釋----原來在她心裡,她從未接納過我。」
言及往事,桑湉永遠一副漠然語氣。蒼海卻知,凡她主動提起,必曾深深刺痛過她。
他倒不表示安慰,只似真非假地道:「吶,明天去我家,我一定鄭重宣布----往後sei也不許當著你面說方言!否則休怪我翻臉!」
桑湉一愕,旋即彎唇調侃:「瞧把你橫的----好威風哦!」
蒼海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我橫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桑湉不禁莞爾,她如何不明白他是故意在逗她?
景觀燈驀地換了顏色,朦朦紫光籠著蒼海的盛世美顏。
桑湉趁蒼海下意識扭頭的檔兒掠了掠他額發----他臨去阿穆爾前剪過頭,十多天過去又長了。
蒼海回頭。
桑湉收手:「地頭蛇----你的保護費。」
她右手平伸在他眼巴前兒,食、中兩指夾捻一枚500日元硬幣。
蒼海了了了,搶下那枚硬幣作不屑狀:「這麼少?你答對要飯的吶?!」
桑湉又掠掠他耳垂,食中兩指「嚓」地捻出一枚1盧布雙頭鷹硬幣。
蒼海再次一把搶下硬幣:「還有麼?」
桑湉一攤手:「沒有了。」
蒼海把硬幣拋起、接住、拋起、接住,衙內派頭十足地哼哼道:「那就----錢不夠,人來湊!」
說這話時,他微揚起的臉,掛著一如既往的痞笑,他骨子裡的澹泊與明澈,卻在擾嚷人群中,愈見突出。
周圍無數過路行人在看他,步行街斜對面甚至有小女生舉著手機偷拍他。
桑湉亦默默看著他----奇怪,之前她怎麼會覺得蒼海像她爸呢?不不,他才不像她爸呢。
她爸是天資絕頂然而野蠻生長的孤兒,蒼海則舉手投足都透著世家浸潤的痕跡。這點上,蒼海與星野豐倒是有共通。
至於她……
呵,像不像《千與千尋》里的無臉男?
一個手捧黃金,對小千說「我很寂寞」;一個變小戲法,只為博君一樂……
但她真的超愛看他的笑顏啊,雲漪花曳仿佛能照亮整個世界。
這樣,撮指在蒼海面前打了個榧子,桑湉隨後手掌半翻,呈一包台釣夜光太空豆,問:「這個給你行不行?」
蒼海那個笑啊:「誒你怎麼弄的?」適才他明明有留意她手空著!
再者,這太空豆是晚飯時傅衍給她的,說是韓國新出的產品,傅衍jio有趣兒,特意巴巴給他偶整了包;一包20枚;包裝袋一塊旺旺雪餅那麼大----可比變硬幣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