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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8:08 作者: 口紅吊蘭
    彭小蓬鏡頭對準天邊滑翔而過的一隻隼,低聲回:「都過去了……」

    俄羅斯地廣人稀,整個阿穆爾流域基本維持了原生態。快艇一前一後不疾不徐駛過,驚起無數魚噼里啪啦亂蹦。

    吃素的有鯽鯉鰱鱅鯿草魴……吃肉的有鱸鲶鮭鮰鱧鱘鱔……

    那場景蒼海沒來前想都想不到,隨便拋餌一拖一起鉤,就能釣獲一條魚----當然,是魚里智商比較欠費的。

    爆鉤的感覺太好了!把他這個半吊子職業釣手嗨夠嗆。

    桑湉卻拋了幾竿就收了,坐在她那艘快艇上看蒼海釣魚、放流忙得要飛起。

    他頭臉也捂得嚴嚴的,固然遮住了盛世美顏,笑聲卻同樣極具感染力。

    桑湉不禁想,誰的生活沒有裂痕?誰的內心沒有墳墓?誰不是有瑕疵的普通人?

    不過顯然,蒼海已選擇了與自己和解。而這或許是,他最吸引她之處。

    快艇向東開了堪堪一小時,北轉,逆流,河道漸窄水漸渾。

    搏導說,水渾是因為這片地界兒前日下了大暴雨。

    此種水況已不適合做釣,蒼海回輪收竿,不間斷地釣了這麼久,他也累了。

    徐鐸亦關了攝像機,挨著他小憩。

    不消片刻,一株一人合抱粗的水冬瓜樹橫在河道上,阻住了去路。

    快艇熄火。搏導二話不說抄起電鋸開始鋸樹。

    桑湉用釣竿探了探水深,只及她腰,她涉水褲壓根兒沒脫,嗵一聲,翻身下水。

    水冬瓜樹很快被搏導鋸成兩截,一截連著根,較短,一截連樹冠,四五米長。

    桑湉扳起那截長的枝幹,往上一抬肩頭一搭,借著水的浮力,貌似沒費啥勁兒,就挪挪挪、給挪到河道另一側去了。

    爾後她蹚水迴轉,單手一撐舷,biu地躍坐回原位。防護手套沾了樹皮屑,她漫不在意在涉水褲上蹭了蹭。

    戰鬥民族導釣們:⊙_⊙ ⊙_⊙ ⊙_⊙ ⊙_⊙ ⊙_⊙ ⊙_⊙

    這情況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只不過尚未來得及脫褲子,這瞅著瘦不啦嘰的中國姑娘,已雷厲風行地解決完畢了。

    如此威猛果斷,讓一向以彪悍著稱的他們,情何以堪……

    而我方隊友們就比較淡定了。

    徐鐸湊近蒼海,小小聲調侃:「身為男人有點戳臉腫麼破……」

    蒼海莫測地一笑:「把她當成娘口三三就妥了。」

    徐鐸:「蛤?」那是啥玩意兒?

    蒼海心說:她是我的貓咪老師斑,刀子嘴豆腐心有時粗暴有時招人煩。論釣技、武力、體能,我可能一輩子都被她碾壓,甚至在她的襯托下,還會顯得很弱雞。

    但我會一直一直一直溫暖她,給她她渴望、匱乏的。

    她也一定會一直一直一直陪著我,只要我不背叛辜負她。

    快艇再次啟航。

    彭小蓬對一旁的桑湉說:「怪不得你非穿這褲子不可。」他先還嫌這褲子上鏡不好看,勸她另換條。

    桑湉視線逡了圈兒周圍,說:「前面進濕地,不定怎麼回事呢,必要時總得有個人下去推推艇助個力。」

    說話間,快艇向西拐進一個河汊子,兩岸畫風陡變,鬱郁叢林驟換成了連綿無盡的蘆葦盪。

    彭小蓬說:「天啦嚕,等下會不會突然躥出個紫霞仙子吖?不對不對,《大話西遊》里的蘆葦是黃色的。這這這也太美了吧!我天我要被美哭惹!」

    舉起照相機,彭小蓬剛要開始拍,快艇靠岸熄火,彭小蓬問:「怎麼了?」

    桑湉說:「水淺,得換噴射引擎和特殊材質的螺旋槳。」

    彭小蓬扭頭疑惑望著她,說:「僧哥,你以前來過這兒,對吧。」

    桑湉仍是那句話:「我做攻略了。」

    彭小蓬拗出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說對:「你是在少林藏經閣做得攻略----」小白眼一翻,彭小蓬又道:「我要再被你忽悠,我才是真傻!」

    桑湉微微笑了笑,變相承認道:「趕緊拍幾張照片。我要帶回去給我爸看。告訴他,這裡一切都沒變。」

    不大工夫,幾個導釣換好了適合濕地行船的噴射引擎和螺旋槳。快艇再再次啟航。

    感謝前日的大暴雨,河道雖溯洄從之曲折多阻,倒也沒遇到需要桑湉下水推艇的情況。

    偶爾稍微擱淺,除駕艇的搏導和德米特里外的另四名導釣,人手一隻長柄巨槳,奮力撐之劃之,快艇打幾個磨磨也就過去了。

    風吹青紗帳,瞻葡葉分飛鷺羽,這片廣袤濕地無疑是禽鳥的天堂。

    引擎驚起各種鴨鶴雁鷸,撲愣愣展翅翱翔。雛鳥們卻不畏人,毛茸茸小身體鳧著水,在蘆葦叢里咕咕咕嘰嘰嘰喀喀喀喳喳喳探進探出,花色迥異的小腦袋一晃一晃,簡直要把整船人萌翻。

    當然,蠓蟲亦肆虐得邪乎,彭小蓬至此明白,適才桑湉緣何讓他「趕緊拍幾張照片」。

    這尼瑪,這些蠓蟲猶如被黑魔法忽然放出來似的,一個個比蚊子還大,一團團烏泱烏泱,對住他們即開始360度瘋狂攻擊,取景按快門實在太受影響了!

    眾人裹緊衣物和帽紗,就這麼悲欣交集地在濕地里緩緩穿梭了一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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