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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8:08 作者: 口紅吊蘭
    他個子一八五六多,比桑湉高出一丟丟,然而就是這一丟丟,此刻他微垂著長睫望住她的眼神,是男人對女人毋庸置疑的強勢。

    稍稍頓了頓,桑湉平靜說:「那你給我現金吧,我給你訂去|日本的商務艙。」

    蒼海唇一卷:「跟你開玩笑你還當真了?----機票錢我自理,出海錢也自理,住你家我按天兒交伙食費,水電費啥啥的也攤一半。」

    又啜了口冰雪碧,他拽起一截衣襟胡亂抹把汗,臉上表情松下來,他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相兒:「再說,去不去還不一定呢,到時看吧。」

    小巷那頭呼呼啦啦來了一群人,桑湉向旁讓了讓。站定後她仍舊靜靜語氣靜靜地看著他,說:「以後跟我開玩笑時,你最好說明一下是在開玩笑。」

    蒼海:「靠,那還開個屁的玩笑啊!」低頭仔細打量了她一下,他問:「怎麼,生氣了?」

    桑湉黑白分明的眼睛筆直望住他:「沒。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這話若換個女的說,蒼海涵養再好也保不齊會想----擦,不經逗,忒特麼沒意思!

    可誰叫她是桑湉呢?誰叫他認識了她十年呢?他了解她過往,他深諳她秉性,由此他願意包容她,包容她不苟言笑的怪。

    「行,下不為例我保證。」礦泉水瓶蓋擰開來,蒼海把水遞到桑湉眼巴前兒,視線在她沁了一層晶晶細汗的飽滿額頭上一漾,「喝吧,這水是溫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桑湉不是內種揪著一件事兒半天不放的彆扭人。路過一間小店,她指著牆面玻璃上貼的一張發黃的紙:「你要吃的油豆腐粉絲湯----那有。」

    蒼海說:「不是這家。再走。」

    巷子越往裡,人越多,河堤也較之前闊緩了許多。於是每隔四五米,就見一夥夜釣的,他們有的坐著台釣箱,有的支著不鏽鋼釣台,夜光漂陡立在河面,籠在藍幽幽一束束LED台釣燈的光暈里。

    驀地有人喊:「上魚了上魚了上魚了~~」

    緊跟著喊:「哎喲我去個兒好大!」

    再接著喊:「抄網呢誰幫我遞一下抄網來!」

    最後喊:「臥槽,老子要拽不動了……」

    隨著這一聲聲喊,堤岸上夜釣的釣友們只要沒上魚,全扔了自己傢伙什兒火速躥過去。

    蒼海:「去瞅瞅?」

    桑湉無可無不可。

    待得他倆踱近,上魚者身後已聚攏了一堆夜釣者。好幾台夜釣燈被高舉著對住河面。

    水中巨物奮力撲騰中,有人嚷:「噯噯別擠再擠我掉水裡了~~」

    「噯噯你快趴下不然我沒法下抄網~~」

    桑湉探著腦袋只瞄了一眼,就跟蒼海說:「從這魚掙扎的勢頭看,應該是大青,體重嘛不會少於三十斤,他用這根四米五並繼竿想拿上來,懸……」

    話未落,但聽「啪」一聲響,繃至極限的台釣竿從竿腰處折斷,瓜眾一片惋惜的嗟嘆,大魚成功逃竄。

    蒼海也咂了好幾下舌,漁獵人嘛,誰跑魚不鬧心。咂完舌他問桑湉:「如果是你,能拿上來不?」

    桑湉搖頭:「什麼泳層釣什麼魚。我不會用鯽竿下底釣大青。這種如果不存在。」

    「如果那魚又餓又饞非游上來爭餌硬吞呢?」

    桑湉失笑:「有失手繩啊,幹嘛不拴?一旦搏不動就撒手,遛到它筋疲力盡了,抄網再抄唄。這種魚吃又不好吃,賣又賣不了幾個錢,為它折損一支竿,太不值當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高,然而堤岸上的人還是聽到了。

    有釣友抬頭一瞥咦,是個妹子,長夜漫漫閒著也閒著,遂揚聲吆喝起來了:「喲,美女聽著像是高手嘛。那請高手留步唄,來比劃幾竿怎麼樣?」

    這人說完余者皆附和,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還把夜釣燈轉過來直照向桑湉。

    他們其實沒惡意,亦算不得挑逗或輕浮,因為釣友圈裡幾乎所有的女釣手,都個性豪爽自來熟,逢到這情況,十個里有九個半會大大方方應一句:「比劃唄,sei怕sei!」

    所以當初蒼海會告訴韓蓓蓓----釣友間,無關男女,都是哥們兒。

    But桑湉不是內樣審兒的啊。她是內0.5的特例啊!

    SO,就在蒼海以為她會像在貝諾勒爾湖畔那樣放一記眼神殺、再冷臉走人時,只見她淡淡笑一下,說:「我紙上談兵瞎掰的,各位別介意。」

    爾後她沖堤岸上的釣友們擺擺手,轉身走掉了。

    蒼海:「……」

    這還是那個悶頭釣魚誰都不care的小怪嗎?他簡直太意外了!

    而沒看到她的眼神殺,他居然很遺憾。

    ----這特麼什麼鬼?!

    「噯,你脾氣怎麼突然這麼好了?」終究捺不住好奇心,蒼海問桑湉。

    「我脾氣一直都很好啊。」桑湉理所當然道,「再說他們跟你當初似的,連台釣竿怎麼用都沒整明白,同這樣一群笨釣愛好者,我有計較的必要麼。」

    蒼海:握草!

    讓你嘴賤讓你問!!

    巷子再向前走一程,即將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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