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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8:08 作者: 口紅吊蘭
可蒼海比量了半小時就放棄了----不是他不虛心,也不是他沒誠意,是這種重障礙深水區,他用蟲型軟膠類沉性餌實在玩兒不轉。
他與桑湉差得太多了,無論是手感抑或手法都做不到似桑湉那樣的舉重若輕與多變,再釣下去無異浪費大家的時間,他的自信亦經不起磋磨。
蒼海尤其受不了他每次一下餌就卡底,一卡底就得桑湉火速握住他手幫他救,否則那餌連鉤就全白瞎了。
特麼不帶這麼打擊人的啊啊啊啊!
相較於蒼海的頹,桑湉這次態度和藹得不像話。
接過蒼海負氣塞回來的路亞竿,她好言好語道:「是我太心急,下一站咱換個容易點兒的釣位練。」
蒼海:「哼!」
桑湉就笑,一邊笑一邊迅疾而巧妙地用扯餌法誘魚,不消片刻,第三尾白須公被提溜出水面,上秤一稱3.9公斤。
把三尾白須公用拴魚器穿好,桑湉告訴攝像甲乙不釣了。
既然不釣了,也就不怕再驚跑了魚。攝像甲乙遂各自繞回原先釣點取路亞艇。斜崖頂端那四位,亦順著原路蹭回去。
等艇來接的工夫,蒼海愀然不樂ing~
桑湉自腰包里掏出五隻蟲型軟膠餌,一字攤開在掌心:「他們過來還得有一會兒,要不,你把這些餌盡情揮霍掉?」
這神情這語氣,忒像哄孩子。
蒼海瞬間黑臉說:「你拿我當什麼了!」
到午時,一行人上岸隨便找了間餐館吃定食。
依著桑湉的意思,下午星野薰蒼漪就別跟著了,月琴湖周邊景色很不錯,星野薰可以帶蒼漪去四處逛吃逛吃。她是覺得,在水面太曬太累了,她們又不釣,何苦遭那罪。
蒼漪不干,說她看得正有趣兒。
星野薰也說,她好喜歡她家湉醬挑竿刺魚那一霎的颯爽。
桑湉無奈,只好由得她倆。飯後一行人呼啦啦駕艇開往下一處釣點。
至下午四點半,憋了兩天的雨終於落下來。
斜風細雨中,桑湉與蒼海同乘一艘路亞艇。
攝像機在不遠的前、左、右三個方位對住他們倆。
桑湉很耐心地指導蒼海如何順著水流拖曳釣。
她並不藏私,完全知無不言。蒼海人又聰明,已不像上午那樣頻繁掛底。
而雨一旦落下,天光反愈亮。月琴湖水清湛粼粼,珍珠草纖長蔥翠的莖葉映著光隨波蕩漾。
桑湉的電話在此時響起,尺八吹奏的古曲,和著柔靡的風聲和雨聲,蒼邁婉揚。
蒼海不禁贊了句:「這鈴聲倒別致。」
桑湉自腰包里掏出手機。
掃了眼來電顯示,是日本的座機號,桑湉劃下接聽鍵,遂用日語問:「您好,請問哪裡?」
對方沒說話。
桑湉有點奇怪地又問了一遍。
在日本,知道她手機號的人不少,比如船釣俱樂部的草翦及其他工作人員,比如與她一起出海多次的船員和釣友,比如給她父親定期做檢查的醫生,比如她常年光顧的漁具店老闆;還有互相幫襯的鄰里,健身房與拳館的教練,護工加瀨和絲絲姨,她與NOEBY簽約前諮詢的律師,甚至甜品店師傅,做襦袢的裁縫,寵物美容機構的美容師……
置身這個通訊發達的時代,人很難不與人交際,即便你不用社交軟體,留個手機號給人卻避免不了。
電話那頭還是不吱聲。桑湉一閃念想難不成宮崎屻又無聊惡搞?
耐著性子她第三次問:「喂,您好,請問哪裡,請說話。」
電話那頭依然不開口。
風夾著雨絲輕輕吹在臉上,鼻端繚繞著淡淡水腥氣,月琴湖闊大水面煙霏霧集。
桑湉摘下偏光鏡信手甩了甩鏡片的水珠,一雙暗夜般幽深的眸子,靜靜望著滄滄碧水間。
「是你。」桑湉忽而換了漢語,語氣又淡漠又寧定。
原本與他並肩的蒼海,聞言「唰」地一扭頭----也不能說蒼海就有多敏感,實在是個中隱情他全知悉,而電話打來不吭不哈又不摞,本就無端透著絲兒詭異,更甭提他挨得桑湉這樣近,她那一個「你」字說完齒關分明緊了緊,那樣細小且促急的一聲,卻仿有無邊的肅冷。
下一秒蒼海反應極其迅速地以手勢示意攝像甲乙丙,暫且別拍了。
星野薰跟攝像乙一艘路亞艇,抻著脖子問:「湉醬,誰來的電話呀?」
湉醬當然不可能回答她。湉醬耳朵里此刻只有電話那頭漸起的嗚咽。
那嗚咽由隱忍到啜泣,再到驟然爆發的號啕。
桑湉緊緊攥著她半新不舊通話漏音的果6 plus,蒼海自旁聽得真真兒的。
心裡暗道一聲「不好」,蒼海雙手按著桑湉肩,急急將她摁進副駕駛位,旋即刺兒溜一下跳進駕駛艙,發動引擎破浪飆出去。
被拋下諸人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黑人問號臉。
服化問:「這是唱得哪一出?」
攝像乙:「難道他倆要私奔?」
攝像甲:「拜託咱能猜得靠譜一點不?」
攝像丙:「我們現在咋整吶?」
與攝像甲同艇的蒼漪問星野薰:「不會是伯父出了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