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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興許是聽到幾人提到祁陸陽,差不多快睡著的茂茂突然精神了:「我要下車,我要去陸陽叔叔車上玩兒!他說他能把車開成飛機,飛好高好高呢。我要坐『飛機』!我要坐『飛機』!」
聽到這話,林雁回失笑,笑完立刻心生警覺:祁陸陽說什麼話茂茂都信,這確實不是好事,得提防。
林家的車後頭跟著一輛黑色SUV,駕駛位上,祁陸陽的神色顯然算不上好。
距離祁陸陽跟茂茂一起去騎馬已經過了大半月,其間,茂茂時不時會拿林雁回的手機撥視頻過來,拉著自家無所不能的寶貝叔叔聊天。
最近一次是在前天,常年旅居海外的小娃娃中英文交雜,在那頭分享自己最近吃了好的什麼玩了什麼好的,以及外公外婆又給買了什麼厲害玩具,小臉上精彩紛呈,得意中帶著天然的親近。
祁陸陽耐心聽著看著,心裡五味雜陳。
也是在同一天,他得知莊恪生病了,雖然已經脫離危險,可他還是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祁陸陽只恨這人怎麼沒一口氣死掉,明明苟延殘喘,卻還要靠著病體殘軀拖住陸晚不放。
祁陸陽更恨自己,明明有機會一招翻盤,報酬雪恨,卻還在這裡游移不定,放任時機錯過。
一行人到達山腰上的別墅時,已是中午時分。
按祁家老家的規矩,拜祭祖墳必須選在早上,不然不吉利,所以這天沒有安排,大家休息整頓,明天一大早再上山。
午飯時,林永強拉著本打算單獨用餐的祁陸陽入席,要他陪自己喝酒,顧玉貞明面上也客客氣氣的。
可祁陸陽還是發現,林雁回較之之前防備心變大了些,吃飯時,她帶著茂茂坐在了餐桌另一頭,沒允許孩子往他這邊跑,飯畢,茂茂硬拉著祁陸陽去觀景陽台上看山看鳥看湖水,林雁回和保姆阿姨一直跟在幾步外,一絲都沒放鬆。
祁陸陽心裡知道她這多半是察覺到什麼,知道警醒了。
是夜,原本就陰沉的天空上忽地飄起了小雨。
「據X省人民政府辦公廳《X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於做好雨雪天氣防範應對工作的緊急通知》(X政辦明電2號),今天夜裡到明天白天全省有一次明顯雨雪天氣過程,其中XX山區部分地區有凍雨,請各單位做好防範,各類應急救援隊伍要進入戰備狀態,做好搶險救援各項應急準備工作。」
林雁回看著手機上的推送新聞,心裡湧出股難以形容的不安來。
此時的她正坐在客廳中,看保姆阿姨帶著茂茂玩樂高。用手按了按心臟撲通狂跳的胸口,她對阿姨說:「把孩子帶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等不情不願的茂茂被阿姨牽著走了,林雁回正準備再把公事翻出來看看,誰知,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山上,停電了。
第69章 插pter 69
十二月中,帝都,莊家別墅。
手拿注射器的陸晚靜立在莊恪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個人曾是她的高中校友,兩人在學生時代第一次短暫交集,是陸晚主動的,後來也許還有,她就不知道了;等幾年過去再見面,他變成了癱瘓在床的病人,她是他的管床護士。
陸晚已經忘了他。
她更不可能知道,從重逢的第一天起,這個人就在自己頭上布下了一個網。
陸晚是初入密林的無知小獸,毫無察覺地踏入網中,她丟了工作,害死了爺爺,檔案里也有了前科,更枉論後面發生的那些,比如祁陸陽被逼遠走香/港,比如將陸晚引入張元元的房間,一樁樁,一件件,想來都跟這個人脫不了干係。
陸晚的人生道路在這種差之毫厘之後,謬以千里,隨後便再也掰不回來。
如果不是阮佩告訴自己這些,她現在還蒙在鼓裡。
陸晚抖著手掀開被子一角,莊恪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男人一動不動,似乎睡得很熟,她屏息,輕輕將人的袖子往上捋了捋。
莊恪比健康人要瘦一些,皮下脂肪很薄,他上肢力量不錯,肌肉並不算發達但紋理清晰,加上長期多次大劑量靜脈注射,手臂上的血管特別好找。
一路蜿蜒、輕微凸起的青藍色血管是如此顯眼,陸晚冷靜地撕開注射器無菌包裝,拉動推桿到底,深吸口氣,彎腰。
只要把針頭推進血管就好了,推進去就好了,她告訴自己。
從學校到崗位,這個動作陸晚做了不知道多少遍,已經到了閉著眼都不會出錯的程度,她跟自己說可以的,等這一針推進去就好了。
如果一針不夠,那就再加一針,50ml不保險,100ml總行吧?等空氣進入靜脈,用不了多久,這個男人就會因為靜脈空氣栓塞,抽搐著死在陸晚面前。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了結,想想就很痛快,不是嗎?
是的,莊家人不會放過陸晚的,莊恪一出事,警察很快就能找來,她會再次鋃鐺入獄,但她一點都不在乎。
她只想莊恪死。
要是沒有莊恪,陸晚還是人民醫院的小護士,她不會來帝都摻和祁陸陽的事,祁陸陽的對手也不會多出來一個,而陸瑞年,也不會死。
甚至,余奉聲若是能安安穩穩地副轉正,也不會在極端選擇中倉促暴露出本性來,令人失望。
陸晚不認為自己是在衝動,在她發覺阮佩出獄後下落不明的時候,在她回想了無數遍血樣調換當晚所有細節的時候,在她隱隱約約猜測到什麼的時候,這個場景就已經開始在陸晚腦中演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