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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莊恪讓陸晚選她喜歡的地方開始,她沒聽。她只想選自己喜歡的地方……做個結尾。

    等莊恪的呼吸放緩,陸晚放下書,盯著他的睡顏看了會兒----說看也沒看,她的眼神其實更像是在放空,她用牙齒咬住嘴唇,那上面漸漸有血滲出來。

    似是終於打定主意,陸晚起身從床邊的柜子里找出一個醫用注射器來,50ml,最大的那種。

    因為身體情況特殊,莊恪房間裡常備這些東西,隨取隨用。只是,沒有朱醫生的允許,陸晚在莊家根本弄不到任何藥劑。

    哦不對,她最近一直飽受失眠的困擾,朱醫生每天會給她一顆安定片。陸晚將藥攢了下來,今天拿出三片磨成粉,化在了莊恪剛剛喝的那杯水裡。

    除了這些安定片,陸晚無法接觸到別的藥劑。

    只不過,她今天也不需要什麼藥劑。

    陸晚讀護理時,曾聽同校的醫學生說過,他們處理實驗價值用盡的兔子的方法,就是打空氣針。從耳緣處注射空氣到靜脈中,不多時,兔子就會因為靜脈空氣栓塞而猝死。

    「這樣做比較人道,死得快,沒那麼痛苦。」對方稀鬆平常地解釋。

    陸晚好奇心強,問:「也就是說,也可以用這種辦法來殺人喏?只要扎一針空氣到靜脈里,神不知鬼不覺的,還不沾血。」

    對方笑:「能倒是能,只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要達到最好效果,淺表靜脈注射肯定沒有深靜脈置管好,而且從致死量上來說,最低50ml,保險起見起碼得100ml空氣。100ml,你想想,誰會幹躺在那兒等你打空氣針?」

    「就算成功了,非正常死亡法醫肯定得解剖啊,這種情況,心臟刺孔會有氣泡溢出,人家一看什麼都明白了。到時候你往哪兒跑去?」

    而陸晚眼前,正好就有個人平靜地躺在床上,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無知無覺,任人宰割。

    *

    幾乎同一刻,帝都周邊某省,祁陸陽正開車行駛在雨夜的盤山公路上。

    雨下的不大,奈何山上氣溫低,雨水滴落在地,迅速結成了薄薄一層冰。

    天氣惡劣,外加時間已晚,路上來往車輛並不多。車廂後排的安全座椅上,一個四歲出頭的小男孩正好奇地打量著窗外飛速後退著的山林。

    「叔叔,叔叔,房子裡沒電了,我們是去買電嗎?電在哪裡買呀?我們要去哪兒?」他問,聲音軟軟的。

    祁陸陽從後視鏡里看過去,正好觸碰上孩子無辜天真的眼神,他趕緊撇開視線,下意識捏緊方向盤。

    去哪兒?

    「叔叔也不知道。」男人茫然地說。

    時間回到一周前。

    祁陸陽從林家回來後沒幾天,意外地接到了林雁回的電話。

    「陸陽,你明天有沒有空?茂茂也不知道怎麼了,鬧著吵著非要你陪他一起去馬場騎馬,誰勸都不聽。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不過你要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受累來一趟?孩子他----」

    「我來。」

    在此之前,茂茂和祁陸陽滿打滿算不過相處了幾個小時,可等兩人再見面,茂茂熱情得就像他們已經共同生活很久一樣。

    「叔叔!騎馬!茂茂會騎馬,你會打槍!我們一起打壞蛋!」

    小傢伙穿著套神氣的騎馬裝,衣服不大不小,合身精緻,就連手上的小鞭子都是特製的,在他身後,一名員工牽著匹矮腳馬跟著,架勢擺得很足。

    孩子實在可愛,也換了騎馬裝的祁陸陽蹲下身,捏住他臉蛋上的軟肉就往旁邊扯:「打槍打槍,成天就知道打槍。騎馬騎順溜了嗎?東西得一樣一樣學,來,叔叔騎大馬先帶你跑兩圈去。」

    說完他叫人把伊莉莎白給牽了過來。

    林雁回將茂茂扶上祁陸陽的馬,對他說:「茂茂就拜託你了。這孩子好動,你可得騎慢點啊。」

    祁陸陽說知道了,笑容很淺。

    一開始,他速度並不快,小跑著帶茂茂在場地上兜圈子。茂茂起先覺得挺有意思的,端著小胖手在那兒指點江山,讓祁陸陽往左往右地隨他調遣;沒多久,孩子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時不時回頭仰著臉看身後的人,神色蔫蔫兒地說:

    「叔叔,我想睡覺。」

    「困了?」祁陸陽將速度降下來,空出手給他整理了下小帽子,「看來是嫌不夠帶勁啊,那叔叔帶著你飛一記?」

    祁陸陽瞟了眼林雁回的方向,又看向馬場北側的一扇鐵門。那扇門是員工偶爾遛馬出去用的,馬場周圍一圈也是開元的地,往北走一公里的樣子有條土路,可以往國道開。

    而此時,鐵門開著,林雁池的車也停在在土路旁邊。清晨時她便發了消息過來:

    【等你。】

    男人微垂眼皮,臉上的笑意漸漸不顯。

    茂茂是個挺老實的小孩,他明明心裡很想試試坐快馬的感覺,此時卻仍接著祁陸陽的話說:「媽咪不讓。」

    「沒關係,她現在就算看見了也逮不著我們的,咱們嗖的一下跑出去,好不好?」

    祁陸陽說罷,一夾馬腹就沖向了前方。

    顧及到茂茂,他當下的速度比平時自己騎馬的時候仍慢出不少,可落在林雁回眼裡,就是極危險的了。尤其當祁陸陽的馬越跑越遠,直奔馬場邊緣那扇臨時打開的小鐵門時,林雁回一顆心直接懸在了嗓子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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