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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只有林雁池知道祁陸陽的打算。
她一邊感嘆著這個男人的聰明,又一邊消受著他的絕情。
林永強對這些尚且一無所知,他當時自有他要忙的事情,只能抽出一點空來安撫小女兒。他說:「眼光放長遠些,爸爸會給你選個好歸宿的。」
林雁池根本不相信林永強的話,她知道會發生什麼,她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家的位置,更知道自己的歸宿,她早就知道了,在那頭偷聽完林氏夫婦的話之後就知道了。
祁陸陽繞開一地酒漬,不緊不慢地往裡屋踱了幾步:
「雁池,我如果真想羞辱你,會在很早之前就過來當面質問你,為什麼要將所謂的事實告訴葛薇,讓她反水,又為什麼要把這些引到陸晚身上。」
「以及,徐四九為什麼會把從我們這裡聽到的事,全都告訴你。你和他,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林雁池不說話了。
徐四九喜歡上林雁池很久了,從她還是祁陸陽名義上的女朋友的時候開始。
他是家中幼子,被家人保護得很好,下半輩子被安排得妥妥噹噹、無需操心,心性很是單純,或者說……簡單,且愚蠢。
徐四九為了絕了林雁池對祁陸陽的心思,經常將祁陸陽的近況添油加醋後說給林雁池聽,義憤填膺地:
「這樣一個人,你會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地喜歡?」
出於利用的心思,林雁池總是無奈又痴情地說:「四九,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很痛苦,只有和你說說話才稍微好點。」
她就這麼吊著徐四九,心想總有一天能派上用場,果不其然,某天,徐四九約林雁池出來吃飯,把自己才祁陸陽那兒聽來的關於葛薇的事全告訴了林雁池。
「祁陸陽說是把葛薇的弟弟綁了,其實沒有,他不敢做種事的,純粹就是嚇嚇她,陰險得很。就連他侄女,那個叫陸晚的,聽到這些臉色都不太好,」
林雁池不動聲色:「陸晚也知道這些?」
「嗯,我親眼看見的,她在樓梯上偷聽了很久。你看,就連陸晚都不能接受,祁陸陽這種人遲早會眾叛親離的,你真的得擦亮眼睛。」
林雁池附和著,默默將此事記在了心裡。隨後她便去找了葛薇,以告訴人真相為條件,要葛薇把泄露消息的事扣在陸晚頭上,讓她和祁陸陽心生嫌隙。
很拙劣的栽贓手法,卻相當奏效。
只是,還沒等祁陸陽和陸晚吵出個什麼結果來,他就被人弄趴下了,去香港避風頭,沒過幾天陸晚也出了事,隨即在倉促間嫁給了莊恪。
林雁池不覺得自己所做的事,在這兩人的關係之間起了什麼決定性作用,一切都是命運在推動。
而且,說到底還是怪祁陸陽不夠信任,怨不得任何人。
於是她吸了口氣,迎上祁陸陽的目光:「我承認這些是我做的。至於我和徐四九的關係,你真的關心嗎?還是,你只是想拿這件事做文章,好站在道德高地上對我進行一通指責?」
「我沒這麼打算。」祁陸陽嘆氣:「雁池,我只是有些失望。」
「你難道對我有過期望嗎?」林雁池反問。
「有過。」祁陸陽語氣平靜而誠懇,「我不是那種遇到什麼人都會上前搭一把手的慈善家,我對你曾有過不忍心,幾年前是的,這次也一樣。我本來不想戳穿你,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和不得已,我都懂。」
林雁池想到那個雪夜,祁陸陽將小小的自己領進奶奶靈堂的雪夜,他的背影刻在了她心裡。
他是她寒涼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微光。
心裡預設好的堅定立即土崩瓦解,林雁池很少笑,也幾乎不在人前哭泣,那天卻當著祁陸陽的面流淚了。
「我只是想要你多看看我,我只想要你看我一眼,一眼也好。」她說。
祁陸陽什麼話都沒再多說。
他不屑於撒謊或是用虛假的情話做交換,他已經掐好了林雁池的七寸,看準了她的軟肋,他只需要靜立一隅,用沉默陪著林雁池流淚,像一個貼心的前男友,或者只是個善良溫柔、雪中送炭的大哥哥。
這就足夠了。
等林雁池哭完,她主動告訴了祁陸陽吳崢的下落。
祁陸陽在拿捏不愛的女人這種事上幾乎沒有失過手,可結果呢?事到臨頭,林雁池在關鍵時刻居然擺了他一道。
她拿走了吳崢手裡的證據,在他難得大意的那個瞬間。
不過說到底,在祁陸陽心安理得地利用林雁池的時候,就該做好被人識破、反咬一口的準備。
從銀行出來,祁陸陽冷靜地給林雁池打了個電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雁池那邊是意外地平靜,她說:「明天晚上你來趟我家,就什麼都知道了。」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林雁池也不例外。祁陸陽當年漫不經心的一次好意,曾讓她誤以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男主角,可他後來的冷淡、無視、若即若離,卻像結結實實的一個巴掌,將林雁池狠狠扇醒。
尤其是在樓梯間裡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跟陸晚之間的那些繾綣,林雁池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絕情的男人,心底竟然真藏著個說不得碰不得的寶貝,放著全世界不要,只對她一個人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