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事情才剛開了個頭,陸晚怎麼可能會回去?她額上冒了一圈冷汗,沒忍住抬頭看了眼病床旁的葛薇,剛對上眼神,又想起對方說的要裝不認識,趕緊撤下。
怎麼辦,怎麼辦?
哪怕只有一線希望,陸晚也想幫幫祁陸陽、把祁元善給結果掉。更別提,這個人還害了吳崢。
可是,她現在該怎麼做?
病房內外,皆是落針可聞。
孤立無援的陸晚正思索著對策,寸頭心一急,又開始嚷嚷了,他拉住她的胳膊:「聽不懂人話?我他媽讓你----」
「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多大點事兒。」葛薇的眉毛跋扈地一挑,朝陸晚歪歪頭,十分不誠懇地說了句:「對不起喏,護、士、小、姐。」
從動作到表情再到語氣,葛薇此刻的狀態都是陸晚曾熟悉的那副冷嘲熱諷、夾槍帶棒的死對頭模樣。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調調,莫名地,陸晚安下了心。
葛薇說完站到陸晚跟前,倨傲地吩咐:「來都來了,就去看看吧。那男的臉有點紅,別是發燒了。他要出了什麼問題,你們整個科室可都得到我家那位跟前賠罪。」
這話,同時也是在敲打守門的那幫人。
那寸頭跟著就愣了一愣,顯然開始思考要是吳崢真的發燒,自己耽誤了病情,祁元善會怎麼處置。
抓住機會,陸晚立即甩開寸頭還擱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彎腰往裡鑽。
進門和葛薇擦肩而過時,她還故意撞了撞對方,做出一副對葛薇剛才的態度頗有意見的樣子。
葛薇心領神會地擺起架勢,氣沖沖地對著陸晚的背影開罵,說她撞疼自己了,要去投訴,讓她丟飯碗。
守門的幾人以前見識過葛薇的壞脾氣,怕她招來人看熱鬧、把事情複雜化,一時只能陪著笑臉好言勸說,說葛小姐消消氣、等小護士給人查完體溫再教訓也不遲。
趁門口亂作一團的檔口,陸晚已經快步來到了吳崢病床前。
看到人的第一秒,她差點哭了出來:上次見面還好端端的人,怎麼就成了這幅樣子?
好幾年前,吳崢曾經找到陸晚工作的南江市人民醫院,想曲線救國、讓她將祁陸陽吩咐的東西幫忙捎給陸瑞年。陸晚那時候剛入職,正在兒科輪轉,沒防到被一個急性腸胃炎的孩子吐了一身,狼狽得很,吳崢卻毫不嫌棄地上前幫她清理,還誠懇地說:
「看不出來,陸小姐很適合當護士呢。」
陸晚嬉皮笑臉地逗他:「吳崢哥,你到底是想說我當護士合適,還是穿這身衣服合適啊?」
「都合適,都合適。」吳崢當時是臉紅了的,淡淡笑著,斯文又靦腆。
強行將眼淚憋回去,陸晚忍住抽噎,緊抿嘴唇,假模假樣地調好電子體溫計,在人額頭上點了一下。做完這些,她以掖被子的動作當掩飾,彎腰輕捏吳崢冰涼的手,用極低的聲音說:「吳崢哥,我是晚----」
話說一半,陸晚明顯地感覺到,吳崢回握了住了自己。
他是醒的!他果然是醒的!
陸晚整個人都懵了,脊柱過電,心神激盪,說不清心裡頭涌動的是高興還是激動,或是唏噓。
她不知道吳崢是哪天醒來的,又獨自在這裡苦苦等了多久,可其中的艱辛與孤寂她完全能想像。而這些苦,本不是吳崢命里該有的,他是無辜被拖下水的。拖他下水的人里有祁元善,祁陸陽,還有陸晚自己。
沒空多感慨,陸晚感覺到吳崢再次握了握自己的手後,迅速回過神來。
她先是直起腰,假裝調了下輸液的滴速,再俯身檢查床頭的呼叫器,一套動作自然得叫人看不出破綻。果然,吳崢在她彎腰時啞著嗓子說了句:
「床頭,手錶,密碼在……」
可惜,他話沒來得及說完。
已經快拖不住門口幾人、無計可施的葛薇,見那寸頭有所警醒,正探頭往病床的方向看,便提示性地嚷了句:
「嗐!這磨磨蹭蹭,做事也不利索,我今天非投訴你不可!」
說完氣便沖沖地出去了。
陸晚怕自己暴露,更怕吳崢暴露,她握緊他的手,讓他不要說話了,再直起腰來最後確認了一遍人沒發燒。
動作間,她飛速在床邊掃視了一圈,果然在柜子上看見了一塊表。陸晚記得這表,吳崢和她說過,這是他父親在他第一年參加工作時送的,很有意義,他一直不離身。
陸晚借著收拾托盤的間隙,仔細看了眼手錶的錶盤,有一瞬間怔忡,旋即便拿好東西托盤出病房門。
寸頭把人攔下,警惕地問:「你剛剛在那兒瞎弄什麼呢?把口袋翻開,給我們看看。這裡面的東西,哪怕一根頭髮都不准帶出去。」
陸晚依言將身上所有口袋都翻了個遍,寸頭很有經驗,要她脫了鞋,甚至連腦後的髮髻里都沒放過----哪怕剛才陸晚所有行為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
謹慎程度可見一斑。
沒在陸晚身上搜出任何不該的東西,他仍不放心,不耐地盤問:「量個體溫搞了半天,新來的嗎?」
「你是護士還是我護士?這麼能,要不你自己拿手去貼一貼,估摸下多少度?」
陸晚終於找回點當年的感覺,她眼一瞪,下巴一昂,上來就開懟:「病人趟了也有半年了,腰啊頸椎可都受著力,遭罪得很,我作為護士,順便幫人掖被子擺枕頭,不應該嗎?我倒還想給他翻翻身的呢,力氣不夠,卻也不敢請你們這些大爺動手,一個兩個橫得跟黑社會似的,還要搜身,這是在防什麼呢?病房裡藏毒了啊?信不信我報警去!絕對一抓一個準,最近掃黑除惡,除的就是你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