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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何嫂晶體渾濁的眼裡已經很難看出什麼情緒,祁陸陽卻能感覺到,老太太有話想說,不能說。
他打哈哈:「那您覺著我成大器了麼?」
何嫂笑著點頭。
祁陸陽完全沒當真,又問:「那我真像她們說的,和陸老頭兒一樣好?」
何嫂依舊點頭。
他笑:「您哄我開心呢吧?我哪兒能和陸老頭兒比,我啊,就是個狼崽子,我知道的。」
等祁陸陽上樓休息去了,何嫂靜立原地良久,默默念了句「我說的是真心話」,這才轉身去了佛堂。
在祁元信和祁晏清的靈前上好香,何嫂低聲念叨:
「晏清,何媽知道你委屈,和你一批的那幾個,兒子女兒都好大了,你卻連28歲都沒活過。但陸陽這孩子也沒真的幹過壞事,被人拉著一頭栽在這攤泥里,也不是他願意的。我記得,你生前挺喜歡這個弟弟的,還說等病好了就要帶著弟弟去騎馬,對嗎?」
她說到一半開始哽咽,又跪下,換了個方向對著祁元信的遺像磕頭:「老祁總,我知道您的苦衷,也知道您的委屈和不甘,可我就是狠不下心,天天睡不了安穩覺,一肚子話憋著,喘不了吸不進的,我難受,真的難受啊……」
佛堂里的香,燃了一夜。
白天才是生辰的正日子,祁陸陽把自己關臥室里,說是在家補覺,其實是將陸晚留下來的生活用品又給細細整理了一遍。
失眠了快十年的人,哪來什麼覺好補。
陸晚當時走得急,去了趟酒會就進了局子,再沒回來過,房間裡的生活痕跡來不及清理----兔子樣式的充電寶,Hello Kitty的指甲鉗,真絲眼罩還帶著圈花邊,手持美容儀造型奇特,精油套盒買回來就沒拆過,毛絨散粉撲上香香的,是她的氣味……祁陸陽連陸晚用到空瓶的護膚品罐子都沒捨得扔,收拾完再按原樣擺回去,仿佛人還在。
陸晚看起來咋咋呼呼、小辣椒一樣,本性卻是非常典型的女孩兒,心思又細又軟,愛臭美,還有點輕微收集癖。她讀書時成績不怎麼樣,漂亮精巧的筆和本子倒囤了一大堆,小學的時候時興往筆盒裡放帶香氣的小珠子,陸晚買了好些,上課也要拿出來聞一聞玩一玩,被老師收走了不知多少。
後來她再大了點,什麼發圈啊配飾啊買的就更多了,抽屜裝不下。
陸晚高三搬回章華住,占了陸陽的房間不說,還搬來一大堆東西,毛絨玩具幾乎將床頭塞滿,各式各樣的風鈴也掛了整面牆,書桌上書沒見幾本,各色指甲油、串珠子倒是疊了兩層,筆上面還要掛個毛乎乎的彩色圓球,累贅又矯情,惹得陸陽吐槽:
「我在這兒住了十幾年,一個箱子能把東西裝完。你倒好,才來幾天啊,一個房間都擱不下了。進貨開店呢?」
現在,祁陸陽只鬱悶陸晚怎麼沒再多留點東西在自己這兒,堆滿了才好。
可就算留了東西又如何?她還是走了。
人沒留住,要再多身外之物又如何。
隨意挑了幾口長壽麵吃下,走了個過場,祁陸陽傍晚時分出了門,何嫂問他去哪兒,他說加班,其實只是想開車到處晃晃。
剛把車開出地庫,祁陸陽就接到了林雁池的電話。
自打祁陸陽「提親」失敗後,兩人有段時間沒有聯繫----或者說逢場作戲了,他覺得這樣很好,所以今天也打算以最短的時間把話講明白,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大家都輕鬆。
這種事,祁陸陽從高中開始就在做,絕對駕輕就熟。
「陸陽哥,生日快樂。」林雁池在那邊說。
祁陸陽轟轟地踩著油門,輕飄飄地回了句謝了,又問她到底有什麼事,自己在開車,不方便多說。
其中的意思明顯得無需深想。
祁陸陽完全可以像以前對其他女人那樣更冷血一些,電話都不接,直接玩消失,可他沒有。
陸晚說,沒有他,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好了----祁陸陽聽到心裡只覺得這話像鉛塊一樣沉甸甸的,他想重新當個好人,想配得上陸晚熾熱的喜歡。
林雁池說自己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
「這就沒必要了。你送的我不需要,我需要的你也送不了。我的意思,你能聽懂吧?」祁陸陽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框上,冷風颳得他額發紛亂,輪廓也顯出幾分凌厲來。
那邊的林雁池,不急不緩地扔出句話過來。
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輪胎在路面上刮出長長的兩道黑色痕跡,祁陸陽將急速行駛中的帕加尼強行歇到路邊,眉毛壓眼,問:
「你剛剛……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點,還有
第60章 插pter 60
時間回撥到十月底,祁陸陽生日前兩周。
監聽事件過後,莊恪對陸晚的態度里多了一絲小心翼翼,時不時退讓幾步,沒再把人逼得那麼緊。這種小心翼翼的讓步,並不是給予她基本的尊重或者不再侵犯隱私,莊恪只是用抓大放小的方式來「討好」陸晚,藉以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就比如,他主動將祁陸陽送給陸晚的格/洛克42袖珍手/槍物歸原主,裡邊卻連一發子彈都沒有,空有個槍殼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