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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陸晚只怕是凍得連知覺都無,以至於流血了仍不自知。
車上有簡易拖鞋,他找出來給人換上,大掌溫熱,動作輕柔,好似捏的是件易碎的古董瓷器。以陸晚的角度,看不到祁陸陽的臉,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她眼前只有男人如山般寬廣的脊背,和漂亮飽滿的後腦勺,以及,執著她腳腕的,修長有力的一雙手。
這雙手曾經拂過陸晚的發頂,耳際,臉頰,胸前,以及其他所有地方;她和他曾經擁有過無數親密的時刻,比現在這種接觸要親密許多,可是,陸晚現在卻覺得,沒有哪一次親密,帶來的震動如此之大。
男人指腹所到之處,都在燃燒,燎原之勢,不可阻擋。
換做以前,每次被祁陸陽抓住腳腕的時候,陸晚都會下意識地躲開掙扎,今天卻乖得不像話。她祈求這個人能多觸碰自己一會兒,她想抓住祁陸陽的手,貼在臉上,或是捧著人吻一吻,甚至做更投入、更過分的事。
----陸晚真的有這種衝動。
什麼道德,什麼界限,什麼應該不應該,陸晚都不想管了。
可最終,她也只是流下了一滴淚。
淚滴在祁陸陽的手背上,他驚得直起身來,正對上陸晚悽然的眼。她看起來忍了很久了,也不想再忍,她張嘴想說什麼,祁陸陽趕緊用手指按在人唇上,指了指她身邊擱著的手機,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隨後緩緩搖頭。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陸晚的手機,被人監聽了。
原來,祁陸陽比陸晚,更了解莊恪。
無需多想,陸晚就認定祁陸陽的推測是對的。她驚懼不已,無法說出半個字,祁陸陽拍拍女人的手以示安慰。他用唇語說:
遲遲,你過得不好。
雖然聽不到語氣,但陸晚知道,祁陸陽說的是肯定句。
陸晚拼命地搖著頭,死不承認,只剩眼淚越流越凶。她抬手去擦,沒有用,反倒搞得一雙手濕漉/漉的,臉上妝也花了,像個顧前就顧不了後的狼狽乞丐,衣不蔽體,偏偏還妄想守住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心。
祁陸陽抽出紙巾,細細幫陸晚攢著淚。手扣住下巴,他半是習慣半是放縱地把她的臉往自己唇邊帶,兩人幾乎呼吸相聞。
下一個動作是什麼?
什麼都沒有,因為阿全適時地打斷他們倆:「莊太太,您是往家裡去嗎?前面就要轉彎了。」
看似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的司機,只用一個稱呼就點醒了在危險邊緣的兩個人。
不過幾厘米的距離,瞬間變成幾億光年,祁陸陽率先坐直了身子,他笑笑,語氣中一絲破綻也沒有:「你看看我,只顧著看你傷得嚴不嚴重了,都沒想起來要問。是直接回莊家去嗎?」
陸晚說是。
祁陸陽讓阿全停車,囑咐他:「天氣不好,看樣子也許要下雨。你直接把人送進院子、到樓下去,務必看她進屋再折返。」說罷,他看向陸晚,「我這邊不方便,就不跟著了。」
男人果決地下了車。
他說也許要下雨,自己卻不知道帶傘。
祁陸陽從左邊下去,又繞到右邊來。陸晚默契地按下車窗,男人彎著腰,逆光之下很難看清他眼睛裡的水色是渾然天成的,還是新蔓延出來的,只知道那裡有一片燦爛的銀河,裡面每顆星星都屬於同一個女人,兀自閃爍不熄。
他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沒有聲音。
他說:好好的。
然後轉身往反方向走。
又是這句,又是這句。
上回在醫院的小花園裡,還是個天真小護士的陸晚跌跌撞撞追下樓梯,只想問問祁陸陽到底怎麼樣才算是好好的,是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還是好好的當個沒有妄念的小侄女?
如今,路還在堵著,他依舊只捨得留下個背影。陸晚臉上淌滿了淚,視線模糊,仍不放棄注視著後視鏡里逐漸走遠的偉岸男人。
管他什麼監聽不監聽,陸晚今天不想找祁陸陽要答案,她只想要告訴他,自己的答案。
風越來越烈,陸晚忽地將上半身探出車窗。胡亂飛舞的髮絲幾乎要遮住女人的半張臉,她不在乎,任由狂風將自己的聲音打散,再用盡全力對著十來米之外的那個人大喊道:
「陸陽!我好不了了!沒有你,我這輩子都好不了的!」
她,好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不虐了,渣南自己受不了了,不玩了。前面幾章都沒哭,這章最後幾段莫名其妙寫到掉淚。
第59章 插pter 59
路堵了多久,陸晚在車上就哭了多久。車開到莊家附近,等她漸漸平靜下來,阿全輕踩油門,這才往前滑了最後一段。
應該是有人提前打好了招呼,安保沒上前詢問,直接打開鐵門讓他們駛入。
車停,阿全下來開門,動作利落妥帖。陸晚眼睛已然腫了,啞著喉嚨囑咐說:「您回去千萬別跟他講我哭過,只說人安全送到家,一切都挺好的。行嗎?」
阿全嘆了口氣,說好。
等人調頭回去了,陸晚這才趿著拖鞋往莊家主樓走。
一如祁陸陽所料,十點來鍾天上就飄起了雨。管家阿姨早侯在台階前,見到她,拿著傘急匆匆趕過來,說太太趕緊進去泡個澡,水放滿了,薑湯也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