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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盡力就行。」祁陸陽神色寥寥,提不起任何興致。
景念北又切了另一個話題:「剛才那個女的純屬是放屁,她又不了解內情,你別往心裡去。」
祁陸陽笑:「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她。」
祁陸陽節後去林家「提親」,只是為了印證自己的某種猜測。當時,他帶著一後備箱的貴重補品禮品登了林家的門,態度謙和恭敬,似乎真的是誠心求娶林雁池。
林永強信以為真,跟祁陸陽繞了半個多小時的彎子,大概意思是林雁池還小,打算再去讀兩年書,不如等研究生畢業了再談婚事云云。
祁陸陽一臉失落地出了林家門,等沒人了,這落寞就變成了一種被人愚弄的恨意與憤怒,以及終於心裡有數的堅定。
----林永強果然是在制衡,他所做一切,都只是在保持著祁陸陽與祁元善之間的微妙平衡。
但祁陸陽一時想不明白,林家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只是如此情況下,外邊幾句流言蜚語根本就不值得他傷神。
他現在所思所想,只有陸晚一人。
祁陸陽相信陸晚那些話都是真心的----她說他如果不姓祁,只怕會過得更好;他更相信,哪怕自己將人生過得一塌糊塗,變成橫臥街頭、被人唾罵的流浪漢,他的遲遲也會毫不遲疑地、像今天這般站出來維護。
景念北怕人又魔怔了,趕緊開導:「陸晚這話你聽了舒坦,那個癱子可不高興聽,他會生氣也正常,估計就一會兒的事,等氣兒消了,事情也就過去了。這是人夫妻之間的家務事,你別上趕著摻和。」
「所以,我連管她事兒的資格都沒有了?」哪怕只是作為一個叔叔……
訥訥說完,祁陸陽端著杯子出神,忘了喝。
莊恪被人狠戳了一刀在心上,想必也是氣急了,說到做到,帶著龔叔和司機就先回了家,留下陸晚一個人,穿著單薄的小禮服和細高跟,磕磕絆絆地繞著胡同出去。羊絨披肩堪堪能讓她上半身保持一點溫度,可裸露在外的小腿因著毫無遮攔,凍得幾近失去知覺。
胡同外就是主幹道,陸晚本想攔輛車,停步思索了幾息,又放棄了。
----她確實需要吹吹冷風清醒一下,好想清楚自己尷尬的身份,想清楚祁陸陽兩難的處境。
她繞過祁陸陽去找林家提親的動機,只疑惑:林家平時表現得那麼主動,為什麼等祁陸陽想往前更進一步的時候,反而選擇了後退呢?
這家人在顧慮什麼?又在猶疑什麼?還是有別的動機?
陷入思索的陸晚沒發現,她剛出胡同口,一輛看起來相當低調的E級AMG就打著雙閃緩緩跟了上來。她踩著細高跟的步伐邁得越來越艱難,那車反倒將速度提起了一些,最後停在了陸晚面前。
她不認識這輛車,也不認識這個車牌號,一時有些奇怪,直到后座車窗緩緩降下,那個男人開口:
「上來。」
六月到如今,120多天過去,陸晚終於見到了她的祁陸陽。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見女人傻站在路邊不動,秀氣的鼻頭和纖長腳踝都凍得通紅,楚楚可憐的樣子,祁陸陽嘆氣,讓阿全下車去開門。
等陸晚上了車,祁陸陽怕溫差太大讓人感冒,不著痕跡地將空調開低了些,又讓阿全拿了毛毯來蓋在她腿上。
一切落定,卻沒人先開口。
祁陸陽一直不喜歡用車載香水,車廂里除了淡淡的皮革味,只剩男人特有的那種,混合了潘海利根與雄性荷爾蒙的熱烈氣息,強勢,霸道,無孔不入。
車體寬大,還沒完全回神的陸晚坐在離祁陸陽小半米的另一側,把自己縮得小小的,動作侷促。
祁陸陽試著往右挪了挪,她便貼車門更緊一些,像是怕被誰吃了。
男人無奈地長嘆了口氣。
陸晚這時才想起來該打個招呼,她略微側過頭,乖乖巧巧地喊了聲:「陸……小叔叔。」
「嗯。」
「你、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祁陸陽轉過臉,不容躲閃地看向她,「你呢,要去哪兒?怎麼沒坐車?」
陸晚登時直起背來,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又咧開嘴僵硬地笑:「那個,我過來吃飯,在裡頭有點、有點悶得慌,就到外面走走。剛準備給司機打電話回去呢,這不,就碰到你了。好巧。」
她一點兒都不想讓祁陸陽知道自己把日子過成什麼樣了,三分為面子,七分,只為換他一個不擔心。
「確實好巧。」祁陸陽不忍心戳穿陸晚。
她學會了說謊,但遠還不到熟練的程度,磕磕巴巴幾句話講出來,字裡行間、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怎麼維護起自己的時候,就能那麼牙尖嘴利呢?他不敢再深想。
九點多鐘的帝都鬧市區,堵得正歡。祁陸陽將刻意移到外面的目光從連綿的車尾燈上收回來,垂頭,深吸口氣。忽地,他眼神一冷,彎腰用手扣住陸晚的腳腕,不容分說幫她將鞋給脫了下來。
女人的腳後跟被磨出了兩個血泡,一大一小,其中一個已經破了,皮肉外露,觸目驚心。
「怎麼搞得這麼嚴重……」祁陸陽低低說了句,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