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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看了一眼圖上的那個深藍色皮膚、勇猛魁偉、法相威嚴的菩薩,祁陸陽問:「紋這個不動明王,有什麼講究麼?我做生意的,可別有什麼忌諱。」

    「有,紋了以後啊,不能動。」

    「……」

    老闆開完玩笑,立即換上認真神色:「這不動明王是大日如來的化身,五大明王之尊。不動,是慈悲心不可撼動,明,是光明正義,絕對的好意頭。咱們紋身紋的一般都是不動明王的東密形象,就您看到的這種,中長頭髮青黑臉,四面四臂四足相,乍一看挺凶是吧?其實這菩薩慈悲得很,在不少民間傳說里,不動明王都曾經甘做替身、代人受罪……」

    老闆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祁陸陽沒怎麼聽進去,直到「代人受罪」這四個字蹦出來,他眼皮一跳,心也漏了兩拍,毫不猶豫地做了決斷:

    「那就它了。」

    *

    祁陸陽不知自己站了多久。

    不遠處的草坪上,新婚儀式正式進入高潮。

    新娘用頑固的沉默回應新郎的誓言,卻依舊無法阻止對方將戒指強推到她的無名指中段,金屬堅硬,刮痧一樣的痕跡在手指皮膚上顯現,女人疼得心都涼了。

    莊恪拉住陸晚的手,強迫她下蹲。女人沒防備,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半跪在那處,狼狽中帶著絲淒涼。莊恪上半身前傾,把臉靠近,嘴唇擦過人的耳畔,低聲說:

    「小陸護士,我給你一個一輩子折磨我的機會,你難道不喜歡嗎?」

    「折磨你是浪費時間了。」陸晚怒不可遏,嘴唇都抖了起來,「別給我機會,不然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我說到做到。」

    從容地用手扣住陸晚的下巴,拉近,莊恪在她唇上貼了貼,如蜻蜓點水般,吐氣中有冷淡清冽的薄荷香。在陸晚發狂的前一秒,他說:「別生氣,會不漂亮的。你心裡的那個人,現在正在VIP席位上,那裡視野很好。要不,你笑一個給他看看?好讓人放心。」

    等陸晚再站起來……她,真的在笑。

    這場鬧劇般的婚禮,放眼看去儘是花團錦簇,高朋滿座,白紗之下更有美人如玉笑如花,可若是瞧仔細了,不過是一片荒蕪又荒唐。

    陸晚的笑像是帶著刺,刺得祁陸陽再也待不下去。男人轉身大步走出房間,背上手上肋骨上,細密的疼痛一陣接一陣傳來,他在痛楚中想起一句話:

    情非泛泛,不得善終。

    作者有話要說:  「情非泛泛不得善終」是港劇《天地爭霸美猴王》里的台詞,萬妖女王和通臂猿猴這對的判語,特別意難平。有人看過嗎?

    P.S.朋友們請點一下專欄里《薔薇刑》的收藏叭,那本不會很虐,但會將刺激進行到底。相信我,你們會喜歡的,嘻嘻。

    第57章 插pter 57

    自初夏一別,陸晚便再也沒見過祁陸陽了。

    好在對於她來說,所謂的婚後生活,和之前在莊恪身邊短暫地當「助理」時沒什麼不同。

    莊恪依舊不允許任何人和自己住在一個房間裡,更別提睡同一張床;生活起居上,除了龔叔,他不讓人插手,內外涇渭分明,保護著自己的自尊;於人前,莊恪永遠妥帖且無懈可擊,衣衫整潔,面容白淨,溫文爾雅,那些扭曲萎縮、歇斯底里與無知無覺,都被藏在了鮮有人知的地方。

    頭一個月,興許是將陸晚在婚禮上說的那句「給機會就殺了你」聽了進去,莊恪雖堅持讓陸晚給自己準備三餐及日常護理,偶爾還要照顧那隻守宮,可大宅里每個公共處所都裝滿了攝像頭,吃飯之前加了試菜流程,配藥也有人全權負責,完全不經陸晚的手。

    陸晚心裡感嘆這人好笑又可悲,面上無所謂,把婚事當差事,讓幹嘛就幹嘛。

    入秋後,天氣驟變,莊恪肺炎復發,陸晚從朱醫生處拿到配好的藥照常進行注射。有心與莊恪拉開距離,陸晚每次輸液前都會故意將醫院那套「三查八對」的流程重複一遍。

    「姓名?」她問,面無表情,冷漠專業,只要再來一身護士行頭就能變回從前。

    莊恪很配合地回答:「莊恪。」

    「床號?」

    「……16床。」

    等對到藥劑名時,陸晚眉頭微皺,停下手頭動作:

    「你等等。」

    她起身去找朱醫生。

    「朱醫生,莊恪前段時間胃炎才好,今天一定要用阿奇黴素的嗎?我沒記錯的話,這藥的胃腸反應很大----」

    話沒說完,陸晚看到朱醫生臉上隱隱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忽地什麼都明白了。她卷著股不可遏制的怒氣轉身回到莊恪房中,站定在人眼前,一字一句道:

    「是你故意讓朱醫生開這個藥的?什麼意思?試探我?」

    莊恪對結果很滿意:「小陸護士,你其實是關心我的,對嗎?」

    男人久不見陽光的皮膚細膩得像上了釉的白瓷,睫毛長而濃密,眼窩也深,看向陸晚的神色柔和專注,還帶著點欣喜,有一種模糊了性別的陰柔美。

    「你想太多了。」

    陸晚背挺得直直的,不低頭:「我拿著高『工資』,起碼的敬業還是會做到的。這是我的專業,也是我的職業,縱使我真有什麼打算,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面動心思。你在我眼裡就是個病人,徹頭徹尾的病人,和我以前遇到的那些沒什麼不一樣。真要說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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