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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送給陸晚未來的丈夫,一個偏執陰暗的殘廢。
陸晚將和那個男人成為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她主動拋棄快樂,肉體上的,心靈上的,都不要了,只為給心愛的男人爭取一點喘息與蟄伏的時間。而祁陸陽,從此以後不過是個念不得,想不得,說不得,碰不得,道德上連多看一眼都不行的……小叔叔。
車速幾乎達到極限值,強烈的推背感將陸晚的上半身死死貼在座椅上,她無法動彈,也不想動彈。
如果可以不管不顧,陸晚相信,祁陸陽會帶著自己同歸於盡。
她是願意的,她願意陪他做一切事情。
但是不行。
等車開到南江國際機場公務機航站樓附近,陸晚再次打開手包,拿出支口紅來。果然,才剛旋開蓋子,祁陸陽就又要來搶。
這回,陸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她咬著牙死活不鬆勁兒,膏體在搶奪中被捏斷,滑膩的紅色染了兩人一手,像兩敗俱傷的血。
陸晚比不得祁陸陽力氣大,那根面目全非的口紅最終未能倖免,也被盛怒中的男人扔出了車外。
「陸陽,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好不好?」陸晚看著自己被染紅的雙手,幾乎要哭出來,「咱們能不能好聚好----」
「我他媽不能!」
說完這句,男人強行將車聽到路邊。他趴在方向盤上,不再做聲,只余胸口劇烈起伏,深而重。祁陸陽肺管子像插著把刀,每吸一口氣都帶來無法忍耐的極限疼痛。隨著臉上青筋突突地跳動不停,漸漸地,有汗從他額角流下來。
祁陸陽拉開門下了車去,隨著門被人重重甩上,整個車身跟著抖了一抖。
陸晚向後靠坐,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陸晚感覺車身一沉,有人上來了。她睜眼,原來是買了濕紙巾的祁陸陽,他不由分說地拉住陸晚的手,幫她細細擦拭手上的口紅。
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緊繃著,肌肉細微跳動,暴怒與悲傷像翻湧在地底的岩漿,是隱而不發,也是一發不可收拾。
在陸晚反應過來收回手之前,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什麼?」
祁陸陽眼眶血紅血紅的,他執著陸晚的左手,強迫她平攤開手掌。
----女人掌心裡,生命線上,平白「長」出了一顆小痣,黛青色,大小和祁陸陽右手上那顆的一模一樣。
他起先以為是畫上去的,卻發現,怎麼都擦不掉。
看陸晚不說話,祁陸陽又問了一遍,布滿血絲的眼如鷹隼般勾住人,讓她無法避開,聲音居然在抖:
「遲遲,這是什麼?」
「沒什麼。」陸晚很鎮定,鎮定到接近漠然,「你不是說它是好東西麼?我最近不太走運,想要個福星陪著,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祁陸陽痛苦地合上了眼。
這幾天過得像在真空的夢裡,飄飄然,他根本沒發現陸晚一直有意不在自己面前展開左手掌心,更沒有發現這顆平空冒出來的痣。
陸晚的手被祁陸陽捧起來,覆蓋在自己臉上。男人彎著腰,一動不動,沒發出半點聲音,讓人從外部窺視不出什麼。
感覺到掌心一股子濡濕,陸晚知道,那是滾燙的,灼人的,燒心的,不輕彈的,淚。她想拿開手,幫他擦擦,他不讓,她便不再強求。
陸晚想起前幾天那個深夜,他問她什麼時候學會抽菸,她說自己沒學會。
這是真的。
可陸晚有一句沒說完,她啊,學會了點別的。
----她會撒謊了。
什麼好東西,什麼福星,都是假的。這顆痣不過是個執念,一個窮極一生都放不下的執念。
有個人把她藏在心底好多年,她便要把他紋在手上,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這章心裡有點堵,但也很爽,因為這一章好多場景對話在故事最開始成型的時候,就已經刻在我腦子裡了,它是一切最開始的樣子。
加更的我,也想看很多評論呢:)
第56章 插pter 56
祁陸陽一路將陸晚送進了候機大廳。
這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上演久別重逢與天各一方的處所,一批人熙熙攘攘地來,或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誰都沒有比誰顯得更特別。
人類大抵是為遷徙而生的。幾千上萬年來,由一塊大陸轉移到另一塊,從來沒有誰一直滿意自己所處的地方。只可惜,這種善變的物種至今還沒有進化出無懈可擊的情感,來應對各式各樣的別離。
誰都想好聚好散,誰都想善始善終。
但是不能。
祁陸陽和陸晚站定在人潮中,前方不遠處就是通往公務機停機坪的通道,龔叔立在那裡,在看見他們後很識相地背過了身去。
兩人相擁著,時間被人為調慢,外面藍藍的天光投射在大廳呢玻璃穹頂上,一時間,天也溫柔,地也溫柔。
祁陸陽想起少年時。
他曾守著一抹月光,在數不清的夜裡一次次忍不住靠近,又一次次不得不遠離;終於,這輪明月好不容易入了夢、任他私有,卻因為蟄伏已久的變故,將所有甜美、柔情與滿足,變成了一場盛大離別的鋪陳。
上次離別的時候,祁陸陽偷走了陸晚一個吻,以及,她脖子上那枚玉佛。可這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