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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他們兩本就是一家人,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高興,他順著就好了。
到頭來,還是水果攤的郭嬸兒藏不住話,直接上來問:「陽子,你和晚晚這是……準備結婚吶?」
祁陸陽萬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問,一時語塞,陸晚主動接上話:「還沒呢。我們倆先處著,合適就結婚,不合適就好聚好散唄。」
郭嬸兒笑:「你們倆打小兒就跟定了娃娃親似的,吵多少次架都吵不散,還能不合適啊?別管那些人怎麼說,郭嬸兒支持你們。真有好事,可得記得給我送點喜糖吃吃!」
「承您吉言。」陸晚臉上笑嘻嘻的,「您這兒還有柚子葉麼?再給我一袋吧,還是跟上回那樣,我拿著泡水洗洗手,去晦氣。」
「你這是……又、又惹上事了?」郭嬸兒明白過來裡頭的意思,登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陸晚但笑不語。
她講不清自己拉上祁陸陽在老鄰居老街坊眼前鬧這一出是為了什麼,也許心底還是有不甘的吧?那種介於說出來矯情、咽下去又委屈之間的不甘,那種不任性一下就無處宣洩的不甘。
趁郭嬸兒尋柚子葉的功夫,再沒心思逛下去的祁陸陽拽著人回了家。
因為沒買到什麼菜,午飯時,陸晚主動下廚,給祁陸陽煮了碗麵條。碼子是三鮮的,有肉絲、黃花菜、竹筍、蝦仁……她加了點小米椒,潑了熱油,又撒上些蔥段,一碗麵紅紅綠綠,鮮中帶辣,看著好,嘗起來更好。
吃到一半,陸晚問道:「陸陽,你前年生日,我給你煮了面放冰箱裡呢,看見了麼?」
「嗯。」祁陸陽答得簡短,似乎真的只是在專心吃麵。
男人進屋後臉色就不太好。陸晚早發現了,在香/港待了個把多月,他比自己這個吃了牢飯的看起來還憔悴,眉毛比任何時候鎖得都緊,苦大仇深,眼睛裡的星星還在,只是不那麼亮了。
陸晚拿筷子輕輕敲了敲這人的碗:「味道怎麼樣啊?我一直忘了問,你快說說。」
祁陸陽停下動作,坦然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
「我把它倒了。」
陸晚倒也不惱,說:「怎麼,怕我煮的面有毒,不敢吃啊?我那不都寫著麼,嘗過了,沒有毒。過生日得吃麵條,吃了才能長命百歲。」
「我那是確實是怕了。」
祁陸陽將筷子擱在桌上,騰出手來抓住陸晚的,力氣不小:「我怕我吃了以後忘不了,我怕我嘗點甜頭就給惦記上,我怕我沒有自知之明跑來招惹,我怕我會害了你。一個連自己的路都走不順的人,又怎麼好意思拉上個墊背的?」
可是這些錯,他好像一個不落……都犯了。
祁陸陽知道,從兩人第一次那天開始,或者更早,他在感情上就已經是戴罪之身、再無清白可言。每次面對陸晚,男人在心底說一次我愛你,就得接一句對不起。
時至今日,他更是恨不得以死謝罪。
心有靈犀地,陸晚回握住祁陸陽的手,翻過來,拉到嘴邊親了親,油花子蹭得到處是。她軟軟地說:
「沒關係,陸陽,沒關係的。」
後面幾天的飯食都是祁陸陽準備的,買菜也是他一個人去,不讓陸晚跟著。
祁陸陽做飯風格不是精英階層慣有的那種精巧細緻,而是大開大合的熱鍋旺火。男人唇角夾著煙,手起刀落,顛勺揮鏟,瀟灑中帶著快意恩仇的江湖味,以及打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人間煙火氣。
跟小時候一樣,陸晚喜歡跟到廚房。她從後面環住祁陸陽的腰,探頭去看他揮勺,像個剛為人婦的小媳婦,一刻都離不開自己的丈夫。嘴饞了,陸晚直接從鍋里夾點菜,先餵給祁陸陽一口,自己再嘗一口,吃完豎起拇指,誇他:「神了!真跟爺爺做的一樣!」
祁陸陽聽到,難得地露出個真心的笑。
忘了是第幾天的深夜,陸晚於夢中驚醒,發現身邊無人。
她下床,趿上拖鞋尋著動靜走到廚房,就見祁陸陽正俯著身子在煤氣灶上點菸----男人上半身光著,下面只穿了條棉質睡褲,他手插在兜里,煙銜在嘴上,火燎在唇邊……
如此稀鬆平常的動作,由祁陸陽做出來,竟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撩人。
陸晚沒出聲,安安靜靜地靠在門邊,看他,看他線條有力的精壯軀體,看他繃緊的下頜和起伏的喉結,看他眸子裡明明滅滅的光。
陸晚想起多年以前。
那天也是個深夜,她睡到一半爬起來,意外撞見打火機沒氣、來廚房點菸的陸陽。在那之前,據陸晚所知,陸陽是不會抽菸的。
少年就著爐火將嘴裡的煙點著,直起身吸了口。他仰頭,嘴唇微張,再輕飄飄地吐出來,英挺俊俏的臉上眉骨豐潤,鼻樑高挺,還飄散著揮之不去的愁緒,好看得直戳人心窩子。
暗戀人家暗戀得全世界都知道的陸晚,花痴上頭,一時之間就看呆了。直到少年側過臉,笑她:「喂,還沒看夠?」
陸晚縮著脖子就要往屋裡跑,陸陽伸出手提溜住她的領子把人往跟前一帶,彎腰:「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