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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景念北接到陸晚電話的時候,並不意外,只是有種可以稱之為難為情的情緒。他扔給立於窗邊的祁陸陽一個複雜眼神,問要不要接通,對方點點頭,他無奈地按下免提。
「陸陽人呢?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陸晚省略掉不必要的寒暄,劈頭蓋臉地問道,「讓他接電話!接電話!」
這家酒店的隔音做得不錯,房間裡很安靜,從窗邊往下看,維多利亞港藍天碧水、繁華有序的景色一覽無餘。祁陸陽聽到陸晚焦急擔憂到以至於帶著哭腔的聲音,嘴角牽動,露出個苦澀的笑。
他的遲遲啊……心軟又溫馴,替別人想的永遠比自己多,難得氣急了、說一次無心狠話,到頭來,總歸還是捨不得拋下他。
能被陸晚喜歡一場,是他祁陸陽的榮幸。
「他不在。」景念北依舊是一副接近於仇女的冷漠口吻,細聽之下,裡頭隱約多了點溫度,「他最近忙得很,在國外做涉密項目,不方便跟你聯繫。」
說完,他又極不自然地加了句:「你……你別胡思亂想,等祁陸陽忙完這陣子,會來找你的。」
陸晚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她應該是在判斷什麼,半晌,才喊了聲,語氣肯定:
「陸陽,你在的,對嗎?」
這邊的兩個男人,臉上同時一僵。祁陸陽苦笑而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景念北不要回答。屋內又是一陣靜謐,過了會兒,陸晚在對面自顧自地說:「陸陽,以前回回都是你先認錯,這回換我來吧,對不起,我那天口不擇言,我說錯話了。我們、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以後都不吵了,我會等你回來。」
「小叔叔,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等陸晚說完,景念北一會兒看看自己的手機,一會兒看看背對著自己的祁陸陽,欲言又止了半天,擠出幾個字來:
「那什麼,我……我也跟你說聲對不起吧,之前我的態度----」
上周,祁陸陽拉著景念北出來喝悶酒,壓抑之下把事情全部告訴了摯友。景念北這才知道,陸晚沒有對外透露過任何消息,在李燾的事情上更是出了大力,而她小產的主要責任,主要在祁陸陽身上,若是真計較起來,是祁陸陽對不住陸晚。
景念北磕磕巴巴的道歉還沒說完,陸晚扔下句「跟你不熟」,就不留情面地將電話掛了。
她這種不遮不掩的直白態度,讓屋內有些壓抑的氣氛緩和了點。祁陸陽坐回沙發上,微仰著頭,看景念北杵在那兒盯著手機屏幕,一副尷尬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活幾把該。」祁陸陽說,「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才沒直接罵你。知足吧。」
景念北從前往後抹了把頭髮,感嘆:「就這脾氣,你以前怎麼忍的……算了,老子不跟她一般見識。」他說完回了會味兒,又好奇問:「有個女人這麼巴心巴肝地心疼著,到底什麼感覺啊?」
窩著手點上煙,祁陸陽眼底一片慘澹:「無以為報的感覺。」說完,他仍是向後仰頭,整個人陷入沙發中,神色頹唐。
祁陸陽是在前天匆忙過來這邊的。
祁陸陽所在的這家酒店地處繁華的中環金融街,周圍遍布歐美國家領事館以及銀行、律師行和證券交易所,也是全港除機場外唯一能預辦值機的地點,酒店內更有大量買賣內幕消息的掮客駐紮。在此,富豪們八面來風,既能處理金錢交易,又可以改換身份以便及時出走,進可攻退可守,閃轉騰挪方便至極。因此它也獲得了一個相當貼切的外號----望北樓。
常年有不少大陸富商因為各種原因在這個酒店裡盤桓,等待時機返回家鄉或是直接出國。祁陸陽來這兒,倒不是說事情嚴重到已經需要他退到國外,不過是避避風頭、等待時機而已。
當然,情況也確實好不到哪裡去。
景念北看祁陸陽這幅不死不活的樣子,不好再提及陸晚,只說:「那個姓莊的和你到底有什麼仇?為了個女人,至於往死里整你麼?」
祁陸陽和李燾那件事原本已經翻篇過去了,李燾自己也進了號房,林家則是打包票幫祁陸陽兜底收拾爛攤子、全都料理乾淨;誰知風向一轉,事情又被人拿到了檯面上說道,上頭把祁陸陽拉去談了幾輪話不說,帽子扣得大,直指他靠不正當手段跟國字頭企業惡性競爭,影響極壞。
----除了莊恪,祁陸陽的仇家裡,沒人有這樣的能量。
「久病臥床的人,心理狀態都不會太好。你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去揣度莊恪,他對我們家陸晚……應該不是普通的情愛。」祁陸陽回答。
景念北仍不能理解:「偏執?依賴?」
「差不多吧,左右是恨上我了,看樣子,不搞死搞殘他不會收手。」祁陸陽左思右想,勉強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等煙燃盡,他勸景念北先回去:「我這裡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北邊那一大攤子事兒還得靠你幫忙照料著,走吧,免得耽誤事。」
「草他媽的。」景念北低低罵了句,「怪只怪你出身比不得姓莊的,真他娘憋屈!」
祁家發跡於香江,雖說家底厚實,坐擁潑天富貴,在帝都這種地方卻只是個根基淺薄的外來戶,景家倒是紮根扎得深,可惜以景念北的私生子身份,能調動的資源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