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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什麼偷不偷搶不搶的,亂七八糟,總說這些有意思嗎?」
「招惹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是誰?要不是為了雁回,你當我願意這麼沒意思地湊合過日子?」
眼見著話題又要扯到自己的陳年舊事身上,林永強忽地換了話題:「祁陸陽那小子還是精,我聽人說,他直接追到拘留所里去了,非要面對面找李燾問個清楚。」
顧玉貞聲線緊張:「他沒問出什麼來吧?早知道他這麼難搞,那一年就該……」
林永強及時讓她打住,只說:「倒沒有被他問出什麼。李燾本來就惹了事在身上,逃不開,我既然有本事幫他、讓他乖乖聽差遣,好少蹲幾年,反過也能讓他在裡邊牢底坐穿。就沖這點,李燾不敢不老實的。至於應付祁陸陽的說辭,我之前就教過了,一句『家賊難防』不變應萬變。你猜,祁陸陽聽了會往誰身上想?」
沒人回答,仍站立在玄關處的林雁池卻清楚,他們指的是祁元善。
「禍水東引,祁家這一老一小又得斗一陣子了。祁陸陽念著你的『搭救』之情,怎麼說,都要好比以前控制點。雁回回國之前,祁家這兩個光顧著內鬥,應該翻不出什麼浪來。」顧玉貞輕鬆地嘆了一聲,音調里沾了喜色:
「還是咱們家老林有辦法。」
話說到這裡,林永強情緒反倒低落了些:「其實吧,祁陸陽這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歡,投緣得很,又聰明又有狠勁,方方面面不比他哥哥晏清差,甚至還有多的。只怪老友臨終有托,我又得為後代考慮,不得不為啊……」
「為他個外人想這麼多做什麼?」
林永強嗯了一聲,又說:「也是。只是可惜雁池了,你看看她那個樣子,完全是一心撲在祁陸陽身上,誰都不要。」
「老林,你可省省吧。」顧玉貞一針見血,「你我心裡都清楚,不管她對祁陸陽有沒有意思,現在必須做出樣子跟祁陸陽訂婚、將人牽制住。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她林雁池受了家裡的恩惠,有所付出也是應該的。」
林永強有些不悅:「好歹雁池叫了我二十來年『爸爸』,我還是要儘可能地把她後半生安排妥當、全身而退。」
「林雁池只是你的女兒,不是我的。你那寶貝兒子福分淺、走得早,現在只剩雁回了,她那裡可是擔著我們全家的希望。這世界上誰不得為著自己這邊多考慮考慮?你想安排誰我不管,可別耽誤了我女兒奪回開元的大事……」
林雁池沒有繼續聽下去。
在林氏夫婦發現自己之前,她已經悄然離開了林家大宅。沒驚動司機或者任何一個陸家人,林雁池拿出手機叫了個車,去了建國門祁陸陽送給自己的公寓,在那副藍色的油畫面前靜立到深夜。
林永強的顧玉貞的話無異於一顆平地驚雷,生生在她心裡震出個大坑來,她有太多東西需要消化:李燾這件事是林永強安排的,一切只為了激化祁陸陽和祁元善的矛盾,讓他們互相消耗,順便賣個恩情給祁陸陽,好給即將回國的林雁回讓路……
可是,按祁元信的遺囑,哪怕將他留給祁宴清與林雁回夫婦的股份、以及林家所持有的開元股份加起來,都不足以與祁陸陽抗衡,林氏夫婦又是為什麼如此篤定,只要牽制住祁元善和祁陸陽,就一定能入主開元呢?
他們手上還藏著什麼殺手鐧?
拋開想不通的關卡,林雁池當下唯一能肯定的是:在這一潭深水中,自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犧牲品而已,什麼父愛關懷,什麼憐她孤苦,都只是塊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一顆心下沉再下沉,林雁池在心底一遍遍地重複著顧玉貞剛才的話:
這世上,誰不得為著自己這邊多考慮考慮?
*
時間回到葛薇在醫院遇見陸晚的那一天。
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她拒絕了醫生讓自己留院觀察的提議,下樓往負二層的停車場去。祁元善沒空管她死活,只指派了一名司機跟來,從掛號到問診到拿藥,葛薇親力親為。
在醫院裡混了這麼些年,俯仰皆是苦楚,生死司空見慣,葛薇卻是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悲涼無助。尤其是這種悲涼,還被她最討厭的女人給撞上。
帶著滿腔憤懣,葛薇拎著藥,渾渾噩噩地進了電梯間,按了負二。等門再打開,一個高挑清瘦的女人進了來,她尖削的鼻樑上架著副墨鏡,唇上抹著濃郁的深洋紅色,氣質凜冽而獨特。
葛薇剛撇開眼,對方摘下墨鏡,朝她伸出手:
「葛小姐你好,我叫林雁池。我們談談?」
警惕地再次打量了一下林雁池,葛薇故作鎮定:「我不認識你,和你有什麼好談的?」
「你認識祁陸陽,認識陸晚,就夠了。」林雁池不自然地扯扯嘴角,不帶感情地笑,「我要和你談的,就是他們。」見葛薇神色鬆動了幾許,她又說:「差點忘了,你弟弟的事也可以談一談。」
到這裡,葛薇終於繃不住了,她死盯著林雁池:「我弟弟怎麼了?!」
沒有回答,等電梯在負一層經停,門開,林雁池走了出去。她募地回頭,從髮絲到指尖,身上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有嘴唇在一張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