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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龔叔。」莊恪把人叫住,「安排下,我有些事要跟開元的祁董當面聊。」
*
等吳崢電話的那兩天,陸晚執意去了趟醫院,想看看鐘曉。
祁陸陽攔不住,由她去了。
帝都好的醫院很多,全科有血庫的也不少。也許是為了避嫌,李燾沒讓鍾曉在和睦家這種名氣太大的醫院建檔,更沒有選擇去開元,而是挑了個條件優渥的新私立醫院生產,並提前預付了一大筆診療金。
見到陸晚,已經將事情了解大半的鐘曉顯然沒有好臉色。
枕頭,杯子,手機……幾乎將手邊能扔的一切都扔向了她,鍾曉還不解氣,指著人罵:「陸晚,我他媽瞎了眼才把當你朋友!我好心幫你,落到現在什麼都沒有,老李也進去了。這下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就滾!滾啊!」
「你以為這麼做祁陸陽就會跟你結婚?做夢吧,他跟林雁池的事情現在誰不知道?你就算是想做小,也要看看林家人容不容得下你!」
「陸晚,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的報應在路上了……」
鍾曉家姐妹兄弟五個,孩子多,難免一碗水端不平,她性子又不溫順討喜,從小就不受待見。現如今鍾曉父母見她失了靠山,更是懶都懶得來帝都看一眼,只當沒養過這個女兒。
她身邊只有個保姆,因為預付了工資還守著在。
當下,保姆一個勁兒勸著鍾曉:「太太,太太您別激動。醫生說您血壓高,得靜養。」
「血壓高?這怎麼回事?」
靜靜站著挨了半天砸的陸晚敏銳地捕捉到這幾個字。她不理會鍾曉的咒罵,徑直來到病床前,看了眼輸液單:有硫酸鎂。
陸晚又細瞧了下鍾曉的模樣,人果然腫了一圈。
正好有醫生來查房,她直接問:「這床的孕婦是妊娠高血壓麼?」
這名醫生上下打量了陸晚一眼,點頭:「嗯,我們已經在用藥了。你也是醫生?」
陸晚躍過她的問題,表情嚴肅:「我們要申請轉院,立刻,馬上。」
對方自然不同意,只說這裡醫療設施完善,醫生也很有經驗,這種病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他們能解決,等情況穩定後天就會安排鍾曉剖腹產云云。
陸晚還要問,鍾曉冷笑一聲:「誰給你的資格幫我決定這些?我就要留在這兒生孩子。陸晚,我不是沒信過你,吃夠了虧,這次不會再犯傻了。」
「你別想害我和我的孩子。」
知道和她說不通,臨走之前,陸晚將自己的電話寫在紙上,塞到保姆手裡:「阿姨,她這邊一有什麼情況你就打電話給我,白天晚上都行,千萬別耽擱。」
那阿姨人還不錯,見陸晚這麼上心,在走廊上偷偷抹起淚來:
「我們太太剛才也是急了,說的那些您都別往心裡去。您不知道,前幾天先生的前妻來家裡一通砸,什麼包包啊首飾啊,扔的扔毀的毀,全都沒有了,太太人也嚇得不輕,都見紅了,這才來醫院住著。先生留的錢不多,其他的又被公家查封,我還是拿自己的錢在貼補、給她買點營養品吃。」
陸晚心裡堵得慌,胡亂掏出張卡來,報了密碼遞過去:「先湊合用著,不夠我再往裡打。您可記住了,有事一定叫我。要是能勸她轉去公立醫院那最好,拜託了!」
交待完這些,陸晚揣著滿腹心事往電梯間走。半路上,她和一個戴著口罩、同樣心神不定的高個兒女人撞在了一起,對方手裡的病歷和檢查報告撒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
陸晚才撿了幾張,不經意掃到病歷上的名字,整個人都僵住。
葛薇?
她抬頭,葛薇也認出了她。口罩遮住了葛薇的下半張臉,女人露出來的眼睛裡寫滿怨毒與憎惡。而她領口袖口露出的皮膚上,密密麻麻遍布著縱橫交錯的傷痕,有長有短,觸目驚心。
在陸晚愣神的功夫,葛薇已經拿著東西進了電梯,步子快得接近於跑。
這時,幾個交接班的年輕醫生護士從診室出了來,經過陸晚身邊時她們還在低聲討論著:
「剛才那個,是不是在玩S/M啊?身上一塊好肉都沒有。」
「八成是的,里里外外全是傷。我還想報警來著。後來看看她背的包,D家最新款,估計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富貴險中求喏。」
……
是夜,陸晚一宿沒睡。
物傷其類,女人尤甚。鍾曉和葛薇的處境如今赤/裸/裸地擺在眼前,跟她有關也好、無關也罷,仍能將陸晚的心神攪得天翻地覆。
興許是翻身翻得太勤,熟睡中的祁陸陽用手臂將人圈在了懷裡,囈語似的說:「乖,別怕。」
陸晚扯扯嘴角:自己怕什麼?怕真的像鍾曉說的那樣,會遭報應麼?
月光下,男人丰神俊朗的一張臉自然地舒展著,少了些兇悍桀驁,多出幾分不常見的柔和淡然來。沉迷地注視幾刻,陸晚在人眉心印上一個淺淺的吻,再輕輕移開他的手,起身下床。
佛堂里全天都燃著燈,火光明亮,香燭繚繞。
被祁元善啟發,前些天陸晚找了張陸瑞年的照片擱在香案上。她在前面空地的圓墊上跪了許久,半是贖罪,半是祈求,祈求鍾曉能平安生產,祈求她愛的人都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