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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祁陸陽哪裡知道答案。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陸晚將戒指取下來,再扔回首飾盒裡,一句話都沒多說。
此時,陸晚難堪的沉默讓姜藍心都碎了:
「也是,陸陽現在姓祁,可是大富豪,想娶誰娶不到?咱們家敗落成這樣,他怎麼可能還看得上你?愧疚也好喜歡也罷,我的乖女兒,陸陽對你所謂的好,攏共也就這麼一丁點,飄在天上落不到實處,你怎麼就看不清呢?」
陸晚還在掙扎:「媽,如果我說我不是衝著他對我好呢?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至於其他,我暫時想不了那麼遠。」
「你、你……」
見姜藍氣得說不出話來,余奉聲示意她稍安勿躁,扶了扶眼鏡,語重心長地說:
「你媽媽表達不出來的,伯伯來幫她說。陸晚,你現在年輕,敢這麼做、敢這麼想,伯伯是信的,可以後呢?等你終於想落腳了,他邊上還有你的地方嗎?」
「你能接受他身邊鶯鶯燕燕的不斷,能接受當其中之一,能接受他的目的不純,可你真的能接受他有一天變成別人的丈夫?」
陸晚以沉默應對。
余奉聲只得繼續:「伯伯不跟你爭道德上的問題。退一萬步,假如你們倆在祁陸陽成家以後感情依舊很好,可不管怎樣,以後一到那些家家戶戶闔家團圓的節日,你都只能一個人待著,放他回去和自己的家庭團聚。這樣你受得了嗎?何況,他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男人可以不要老婆,但很少能不要孩子,尤其是門當戶對生下來的繼承人。這些,你想過沒有?」
這天,陸晚沒像說好的那樣趕回帝都。
弟弟餘思源住校去了,習慣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余奉聲,主動睡在了兒子的房間,把主臥留給了姜藍母女倆,給她們空間交流。
女兒暫時回到身邊,姜藍這一覺終於睡踏實了些。一家人,只有陸晚徹夜未眠。
*
聽下屬說陸晚打算在南江多待幾天、陪陪身體欠佳的母親,人在國外的祁陸陽心神不寧,開會間隙一直在撥弄著手機。
他倒不是跋扈到連給點時間讓陸晚陪姜藍都不允許,他只是不放心餘奉聲。
對於這個人自私到極點、偏偏要擺出副好人樣的綿密心思,祁陸陽太了解了。
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當時,陸晚和剛剛懷上二胎的姜藍大吵一架、要賭氣回章華念書。余奉聲親自開車把人送到了東寺街78號的院門口,還殷勤地幫陸晚搬了行李下來,一副挑不出錯處的好爸爸形象。
陸陽早從陸瑞年那兒得了消息,以為陸晚只是放暑假了、要回來住段時間,便提前爬到院門口的槐樹上,想給小侄女來個出其不意的歡迎儀式。
在樹上旁觀了一會兒,他發現,自家小侄女居然是一路哭回來的。
陸晚抽抽噎噎地問剛合上後備箱的余奉聲:「余伯伯,我媽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們倆剛結婚,她就不願意叫我晚晚了,我過生日也是一個人在家,她都不陪我,現在又有了小寶寶……我快沒媽媽了,是不是?」
「怎麼會!」余奉聲勸慰她,「名字這事兒要怪就怪余伯伯,沒說清楚,讓你們兩有了誤會。伯伯之前有個女兒,叫余舟晚,11歲的時候得重病去世了,很可憐。伯伯真心把你當自家閨女看,你也是知道的,可是『晚晚』這兩個字……我是怎麼都叫不出口,也聽不得。你媽媽她心大,只曉得顧及我,卻傷到了你,可她也是無意的。」
陸陽仍不住嗤笑了一聲,還好被蟬鳴掩住。
多簡單一件事,早解釋了至於鬧成這樣?余奉聲明明是故意不好好說,非得等到姜藍和陸晚鬧成這樣再抖出來,讓陸晚吃盡啞巴虧,有理變成無理,和自己媽媽生分。
陸晚被余奉聲這番話給說愣了。她自己明明還在哭,現下卻反而安慰起余奉聲來:「余伯伯,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那我不叫晚晚了,我也不要這個名字了,我、我不能讓媽媽為難。」
「真是個乖孩子。」余奉聲笑容和藹,耐心地找了張紙巾遞給陸晚,陸陽卻偏偏看到他瞟了一眼手錶。
他說:「至於生日那次……我們不是解釋過嗎?那天你余家爺爺身體不舒服,我又要加班,只能讓你媽媽去照顧了。她現在是余家的媳婦,很多事是不得已的。陸晚,你要體諒她。」
得,開始道德綁架了。
憋著滿腔怒火,陸陽差點把身邊的葉子都給扯光了:他可聽陸瑞年說過,余家那老頭兒生了五個孩子,怎麼出點事,就非要姜藍去侍奉呢?還專門挑陸晚過生日的時候……他都不敢想,陸晚這兩年在余家得受了多少說不出口的委屈。
而身處其中的陸晚看不見這些,依舊被人牽著鼻子走。她乖巧地點頭,抬起手臂主動把眼淚給蹭乾淨,擠出個笑:「我不生媽媽氣了。余伯伯,我們回去吧,我得去給媽媽認錯。」
余奉聲拍拍她肩膀:「不急。你媽媽那邊我去解釋就行了,她懷孕反應大,暫時分不出心思照顧你。要不,你先在章華念一年書?余伯伯給你找了最好的學校和最好的老師,等你媽媽生了,咱們一家再團聚,好不好?」
陸晚那聲懂事的好字還沒說出口,一陣風擦過她臉頰,隨著葉子飛落,只聽咚的一聲,是陸陽從樹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