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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對於祁陸陽生意上的事陸晚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她同時也知道,李燾這種人精並不好對付,不然她不會自作主張地找鍾曉套話、以備不時之需了。
只是,對於這些自己都無法從心底認可的行為,陸晚沒有在祁陸陽面前提起過。他問,她就說自己和鍾曉投緣聊得來,僅此而已。
「李燾那邊急不來,等就是了。」祁陸陽答得輕鬆。
見狀,對面那個人換了件事徵詢,聲音也壓低了些:
「你確定要把葛薇給人當情婦這段留著,擺面上讓祁元善查?既然她賭博欠帳那樁能抹得乾乾淨淨,這事兒想擦掉也不難。擱我,直接把她塑造成清純小護士,處/女/膜也去修修,再往祁元善跟前送,絕對好用。」
這人語氣調侃,似乎葛薇就是個物件,不是活生生的人。
樓梯中間的陸晚渾身一僵,不自覺地側靠在牆壁上:葛薇?祁元善?送到跟前?
這幾個詞彙相互關聯,她在恍然想通了之前一直不明白的事。
那是三月初的某天,祁陸陽去了澳洲出差,陸晚起床後例行到佛堂給祁元信父子還有爺爺、邱棠上香,驀然,她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陸小姐有心了。」
是祁元善。
他看起來比過年那次見面時精神了一些,依舊不怎麼顯年紀,儒雅內斂,深不可測,很符合某些小女生對成熟男人的幻想。只是眼神愈發冷冽了,散發出的氣場壓迫人心。
陸晚聽祁陸陽說,因著沒結過婚、無兒無女,最近幾年祁元善一直在美國泰國等地尋求代/孕,也付諸了行動,可孩子不是在娘胎里就流產了,就是於出生後因為嚴重的先天疾病活不長久。
聽到這些時,陸晚很自然地觀察了下祁陸陽的神色,他失笑:
「這些可跟我沒關係。你叔叔我再不濟也不會朝孩子動手。祁元善落到這個下場,純粹是自己作惡太多命不好,子孫緣淺。」
有消息稱,祁元善上個月又飛了趟泰國,應該是仍不死心、還在嘗試。不過陸晚很明白,祁元善此番來佛堂,絕對不會是突然頓悟要當個善男信女,給孩子積德。
她警惕地退到一旁。
何嫂及時追了進來,將人往外請,措辭並不客氣。祁元善站住不動:「這裡供著的是我的弟弟和大侄兒,我也姓祁,怎麼就不能來了呢?」
見何嫂依舊不動,他沉下臉:「祁家的規矩你應該沒忘吧?我要和陸小姐談點事,下人得迴避。在這個地方,我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你大可以放心。」
終於,佛堂里只剩下祁元善和陸晚。
偷偷藏了個燭台在背著的手中,陸晚握緊,看著他慢條斯理地上香,又拿起祁元信的遺像,拆開後面的木板,往裡面放了幾張新舊不一、印了字的紙片,最後,妥帖地還原擺好。
刻意當著人面做完這些,祁元善看向陸晚,年輕女人臉上堆滿了敵意與戒備。他笑笑,說:
「陸陽這孩子,聰明,傲氣,膽色不輸任何人,還特別重感情,對你、對陸家人都是。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太多疑了,除了自己誰都不信……」
陸晚捏住燭台,冷然道:「這些不用你多嘴,我了解得很。」
「了解?」祁元善輕聲重複。
見她篤定地點頭,他笑著指了指祁元信和祁晏清的遺像:「恐怕你了解得還不夠多。你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死的麼?」
陸晚淡漠地說:「和我沒關係的事,我沒必要知道。」
「如果它和你的小叔叔有關係呢?」祁陸陽將祁元信的遺像拿起來,用指尖敲了敲,「關於祁陸陽的一切,好的,壞的,你了解的和不了解的,我全放在了這裡。陸小姐什麼時候想看,都可以。」
「這裡面的東西,比你想像的還要精彩。」
說罷,祁元善緩緩踱到陸晚面前,她退一步,他便走兩步,生生將人逼到牆角。
祁陸陽不堪回首的過去,雖然不會讓這兩個人分道揚鑣,但足以產生嫌隙。他一向知道,越濃烈的感情越容易兩敗俱傷,而身邊人的懷疑與不信任更是最大的殺器。祁元善大發慈地將陸晚打包送到祁陸陽面前,就是在等某場大戲上演。
殺人,先誅心。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就位,誰有辦法克服這誘人的好奇?
面對祁元善,陸晚強迫自己昂起下巴對上他的目光,卻在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祁陸陽老了之後的樣子。
這兩個男人,有著相似的血緣與外貌,以及一樣充滿野心又冷情冷性的眼。
她的背抵著牆壁,整個人不自覺地發抖:「我想知道的事情,會自己去問陸陽,不用你多事。」
「伯伯只是想多給你一個選擇。畢竟有些東西,他不可能跟你說明白。」
「他不願意說的,我不需要知道。」
「這麼聽話?」祁元善不置可否地笑笑:「但願他對得起你的信任。」
說完這句他便作勢要走,還沒出門又轉身回來,從錢夾里摸出張老相片,擱在空白靈位前。
輕輕撫了撫相紙上的人臉,祁元善囑咐陸晚,仍滯留在那張臉上的眼神是難得一見的溫和:「她叫邱棠,這輩子過得很苦,走得也急。你要有心就幫忙找個合適的相框安置下。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