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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等紅燈時,男人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輪換敲擊著,節奏急促。欲言又止半天,他才問身邊人:「祁元……我伯伯那天和你說什麼了?」

    太需要某種純粹慰藉的祁陸陽,這幾天一直在迴避著某個人某件事。

    陸晚還是那句話:「說你喜歡我啊。」講完她自己先笑了。祁陸陽不喜歡她這樣笑,打斷一般地追問:「沒別的了?」

    「……他還說,你媽媽去世了,挺難過的,要我幫個忙。」

    祁元善的原話是:「我想來想去,這世上恐怕只有陸小姐是唯一一個能給他安慰的人了。」

    陸晚不認為自己是所謂的「唯一」,非要說,也只是祁陸陽身邊唯一在世的親近之人。但如果對方真的需要,她很樂意當那個「第一」----也就是最先出現在他身邊的人。

    捂不熱祁陸陽的心,捂熱他體溫也是好的。

    騰出手揉了把陸晚的頭髮,祁陸陽說:「傻子。」

    陸晚默認了,過了約摸半分鐘卻冒出句:「陸陽,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剛剛開過路口的車重重一剎。

    她問,你過得好嗎?

    心酸,感動,意外,以及某種熱乎乎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一齊湧上祁陸陽心頭。他仍舊緊握著方向盤,眼神直視前方,表情繃得很緊,不言不語。後面的車開始狂按喇叭,按到一半興許是看清了車標,轉而看到比車標還要稀缺的車牌號,便沒再繼續,繞道走了。

    直到執勤的交警敲響車窗,祁陸陽才回神。簡單交談幾句,見多識廣的帝都警察走過場一般查看了一下他的證件,放了行。

    陸晚全程一言不發,等著祁陸陽回答。

    他的回應姍姍來遲:「為什麼這麼問?我看起來像過得不好?」

    「你伯伯不是好人。」陸晚直說,「真想讓我安慰你,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的,連乙/醚都用上了。還把吳崢給扯進來……陸陽,他在逼你,逼你跟我在一起。就像之前一直讓人勸爺爺來帝都一樣,對不對?」

    雖然不清楚祁元善已經做到了什麼程度,但陸晚能感覺到,陸家人被當作了親情把柄。

    祁陸陽嘻嘻哈哈地再次揉了把陸晚的頭髮:「你也沒那麼傻啊……」陸晚拂開他的手,表情嚴肅:

    「你就說對不對。」

    「對,也不對。主要是,沒有任何人能逼我跟誰在一起……」祁陸陽正色了些,「我不說了麼,叔叔憋了十年,這回趁機會把你給收了,皆大歡喜。」

    陸晚臉一熱:「我跟你談正事兒呢!」

    真話又被人當做笑話,祁陸陽自嘲地嘆口氣,索性只說假話:「就路邊攤煎餅果子的老闆,為個幾千塊錢兒女們都能鬧分家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平白無故占了祁家這麼大一便宜,有人會不服氣,很正常。」

    「他很難對付麼?」陸晚追問。

    祁陸陽側過臉,點了點下巴:「從小到大,你見我怕過誰麼?」

    還真沒有。

    見陸晚不再多問,對方又說:「遲遲,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也不需要你管。你跟緊我,再別亂跑就是了。」

    陸晚看向他側臉上帶著點大男子主義的自負神情,小聲嘟囔:「跟著你我還亂跑什麼。」

    從章華一路折騰到帝都,他就是她人生的終點。

    祁陸陽把人帶到了溫榆河老宅。

    站門口,陸晚問他:「你讓我住這兒?」

    祁陸陽賤心又起,露出副混蛋樣:「嗯。這不是試吃了幾天麼,我挺滿意的,打算留你在身邊。」想起先前扇巴掌那次,她果然生氣了,「我不要你的錢。」

    「誰說我要給錢了?」

    「你----」

    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看見這對跟小夫妻吵架似的年輕人,何嫂的表情難得有了些起伏。

    雖然每年春節祁陸陽都不在這邊長住,但像今年這樣一連三四天都不回來的情況,依舊很少見……

    原來如此,還好如此,她想。

    何嫂正準備問要不要收拾出一間客房來,藉以探探口風,祁陸陽已經把陸晚往樓上拉了:「她跟我住。打從今天起您多準備一個人的飯菜,不要香菇不要豆芽,其他口味隨我。」

    「還有,她姓陸,叫陸晚。讓他們給記好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卻連一句解釋都沒給自己。

    心裡五味雜陳,陸晚仍是聽話地在這裡安頓了下來。

    要不怎麼說人都是偏心的呢?龔叔喊莊恪少爺,她刺人家是滿清的遺老遺少,祁家上上下下喊祁陸陽做二少爺,陸晚卻覺得她小叔叔自然是當得起。

    夜裡,帝都下了場大雪。

    有溫香軟玉在側,祁陸陽睡得很好。半夢半醒間他伸出手沒摸到人,驚醒過來,才發現陸晚正趴落地窗邊的貴妃榻上看雪。

    屋子裡溫度高,她只穿了件貼身的真絲睡裙,從腰到臀,一收一放,背影曲線動人。

    陸晚不知道有人在看著自己。

    昨天晚飯後,趁祁陸陽忙公事的間隙,她自己繞到後院裡散步,無意撞見兩個幫傭說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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