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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自己捅出來的天大簍子,居然就這麼被擺平了?

    陸晚喜不自勝地站起身來,隨後再次蹲下,真心實意地向莊恪感激道:「莊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個什麼樣。但現在的你真的是個好人,真的!」

    她話音剛落,莊恪臉色就變了。男人一雙眼睛死盯住陸晚的臉,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而猛烈,就連肩膀都有些發起抖來。

    「好人?謝謝?你在說誰?我嗎?」

    莊恪拿陸晚的話反問她,卻不等女孩回答,突然伸出手箍住她纖細脆弱的脖子,往自己跟前拉,力氣大到幾乎指尖都要嵌進動脈里。

    短暫的錯愕後,陸晚開始拼了命掙扎,用盡全力想掰開莊恪掐住自己喉嚨的手。奈何對方雖然腿上癱瘓,上身力量卻仍是成年男子的量級,她根本就不是對手。陸晚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從來都是暴戾陰鷙又喜怒無常的。

    好人?這個詞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大幅縮短,莊恪將臉遞到接近窒息的陸晚面前幾公分,嘴唇微微翕動,露出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悲愴表情:「小陸護士……」

    「你的眼光確實不怎麼樣。」

    在陸晚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龔叔終於衝過來將莊恪拉了開。

    半趴在地上,她劇烈而急促地咳嗽著,臉龐通紅,眼眶濕潤,脖子上的掐痕更是觸目驚心。等緩和過來一些,陸晚抄起書桌上的一方端硯就要往莊恪頭上砸。

    龔叔慌忙攔住她:「陸小姐!莊先生不是故意的,他是個病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我剛剛差點死了,你沒看見嗎?是他要殺我!」陸晚死活不鬆開手上的硯台,喉嚨都沙啞了。

    就在這兩人僵持之時,莊恪開口了。男人的語氣無波無瀾:「龔叔,你鬆手吧,就讓她打死我。」

    他說完定定地看向陸晚:「我活該。」

    「你以為我不敢嗎?」陸晚瞪著他,手揚得更高了些。

    龔叔繼續勸說:「莊先生才把你養父救了出來,你爺爺住院他也出了力。陸小姐,你得多想想他的好!他剛剛才幫了你!」

    事實如此。

    只聽咚的一聲,硯台從陸晚手裡滑了下來,瞬間將木質地板砸出一個淺淺的凹陷,又滾落到一旁。

    稍稍平復,陸晚走近幾步,彎腰,在莊恪耳邊低語:「我說過,別以為我好欺負。哪天逼急了給你推一針空氣到血管里,你到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她說完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卻聽見身後那個人道:「小陸護士,我會一直等著那一天。」

    *

    陸晚請了三天假。或者說,她自作主張地給自己放了三天假,沒有踏進主樓一步。直到龔叔過來告訴她,某個遲到許久的人終於來了,正在主樓外等著。

    陸晚沒有急著過去,而是拿粉撲在氣色不佳的臉上勻了一層白,又刷了點腮紅,點了唇彩,最後換上件高領毛衫,剛好遮住了那幾塊還沒消完全的掐痕。

    主樓門口停了輛黑色轎車。陸晚一眼望見祁陸陽正單手插兜靠站在車前,姿勢隨意卻好看。他對著這邊笑,就像以前很多時候那樣。

    陸晚迎著這片星海走過去,也扯出個笑來:「還以為你不來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它都消了。」

    「這麼快?」

    祁陸陽想拉開陸晚的領子看看,手卻被人敏捷地一把拍了開。

    「少動手動腳,我沒必要騙你。」陸晚不想那些痕跡被祁陸陽看見,她也絕不會在這人面前賣慘,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

    雖然掉幾滴眼淚,興許就可以換取一點主動,或者讓對方心軟,不要把她送回南江。

    但陸晚不願意。

    祁陸陽似乎也沒休息好,眼底血絲蔓延,可臉上的神情還是如往常一般,三分輕浮,三分散漫,四分漫不經心。

    他說:「消就消了,我再印一個不就行了。這次你選地方?」

    陸晚沒耐心了。她撩了撩耳邊的碎發,藉此掩蓋心裡的不安與不確定:「說正事吧。你……打算把我怎麼辦?」

    「不怎麼辦。」祁陸陽貪婪地注視著她,卻偏偏要端出副混不吝的語氣,「這兒不挺好的麼?你先在莊家待一段時間吧,暫時哪裡都不要去。」

    「我不想留在這裡!」陸晚脫口而出。

    捕捉到她藏不住的牴觸與厭惡,祁陸陽眉毛微微下壓,敏銳地問:「怎麼了?那個莊恪欺負你了?」

    「沒有。」陸晚暗自深呼吸一口,撒謊,「他沒欺負我。他……他還幫忙把老余給撈出來了。」

    「哦。」祁陸陽瞭然地點點頭,眼底溢出些無法言說的苦澀,「既然莊恪這麼好,你為什麼不想待在這兒?」

    陸晚拼命讓嘴角上揚,講出了今天唯一一句實話:「陸陽,我唯一想去哪兒、和誰待一塊兒,你不知道?」

    猝不及防地,對方一把將她抱住。

    「遲遲。」他說。見陸晚又有要反對這個稱呼的意思,祁陸陽不容反駁地攔住:「乖,別嗆,我今天就想這麼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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