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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難怪不管祁陸陽怎麼疏通斡旋,余奉聲的事情都沒有半點起色。因為將此事提到面上來的某領導,姓莊。

    面對祁陸陽後知後覺,卻敏銳非常的猜測與指控,莊恪沒有爽快地承認,或是反駁,只是,他原本就不健康的臉色已然變得如紙一般灰白。

    相反,拿捏住對方七寸的祁陸陽神色里又恢復了幾分自如。

    莊恪顯然是對陸晚有所圖的,而當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時,又怎麼會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卑劣與不堪?

    尤其是當這種不堪,涉及到對方的至親性命。

    這種情緒之下,就連祁陸陽自己,在陸晚跟前都沒有他所表現出的那般有信心。

    「喂,小殘廢。」

    祁陸陽隨便拉了把椅子坐在莊恪跟前,雙肘撐在膝蓋之上,上半身前傾,動作自在:「我提前說聲謝,謝謝你後面一段時間對陸晚的照顧。但如果她掉了一根頭髮,或者有半點不如意,我會告訴她一切。比如我養父的事,比如余奉聲的事……到時候,你就等著陸晚給我遞槍來殺/你吧。」

    「你知道的,她做得到。」

    莊恪靜靜地平視著祁陸陽:「你在威脅我?」

    祁陸陽笑:「所以我成功了嗎?」

    答案已寫在了莊恪臉上。但他還是堅持:「今天,沒有誰贏。」

    「我也不是來跟你論輸贏的。」

    祁陸陽當著人面點燃一支煙,堪堪壓住快要爆發的戾氣與殺意。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的私心,陸瑞年本可以不死,但不管是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當下也只能先放放。

    悠長的呼氣帶出一縷煙圈,祁陸陽起身:「除了陸晚,余奉聲那邊也『拜託』你了。」

    「至於我們倆之間的帳,有機會再慢慢算。」

    屋外的汽車引擎聲越來越小,漸漸再也聽不見了,莊恪還坐在會客室中央。想起那個叫陸一明的冤死鬼,募地,男人自嘲一笑:

    「害死陸晚至親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啊。」

    *

    第二天早上,陸晚強行放下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照常早起,來主樓配合那位姓朱的家庭醫生給莊恪做檢查。

    莊恪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起床氣有些重,檢查過程中沒之前配合,問他想吃什麼也不說。因著酒會上的事,自知理虧的陸晚便耐著性子多問了幾遍,還是沒得到回答。

    她在心裡默念「他開工資他開工資」,然後把莊恪當做在兒科遇到的犟孩子,不再追著問,而是拿了點麵包蟲去保溫箱前餵『少爺』,想等這人自己轉過彎來。

    雖然書房空調開得不算高,但陸晚為了方便做事,只穿了件燕麥色兔絨針織上衣。細密柔軟的材質襯得女孩膚白勝雪,尖細絨毛在陽光照射下幾乎半透明,隨著氣流微微顫動,有一種毛乎乎的嬌憨感。

    陸晚偶爾彎下腰,伸手到箱子裡碰一碰『少爺』,有時候又高抬手臂,拿麵包蟲逗它。隨著動作,她的衣服下擺稍微懸起,腰間便偶爾露出幾寸白皙皮膚來,又很快被遮住。

    凝神端詳了會兒,莊恪收回目光,沒來由地開口說道:「對不起。」

    「啊?」陸晚疑惑地轉過身來。她總覺得這人有些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莊恪沉默了幾秒,這才解釋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剛才……很抱歉。」

    「沒事。」

    放下麵包蟲,陸晚擦乾淨手走過來把窗簾稍微拉開些,提議道:「莊先生,天氣這麼好,你到外面轉轉也許會開心點?」

    其實是她自己想出去透透氣。

    莊恪再次答非所問。他說:「小陸護士,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眼睫低垂,眉頭微微地皺著,很像懊悔,又像是在憤恨,臉上陰鬱之色比之前更深。

    滿腹心事、自顧不暇的陸晚,根本沒空深究他的異常情緒,只下意識問:「你以前什麼樣?」

    問完她就後悔了。

    以前的莊恪還能是什麼樣?當然是四肢健全的正常人樣子。以他的外在條件,如果沒有因為那場意外癱瘓,想擁有完美人生簡直輕而易舉。

    見莊恪果然閉口不言,陸晚暗罵自己冒失粗心,說話不經大腦。

    她想了想,走到男人跟前蹲下身,微微仰起的面龐上儘是誠懇:「莊先生,我以前……不,我哪怕半年前也不是現在的樣子。沒有人能永遠不變。你應該朝前看。」

    面對她這種發自內心的善意,莊恪連表達感謝的資格都沒有。畢竟,令陸晚被迫產生改變的半年風波變幻就是他親手造成的。

    「小陸護士,我----」

    就在陸晚歪著頭等莊恪說完話的間隙,一大早就出去辦事的龔叔敲門進了來。

    看到屋內的狀況,他面上露出些不知所起的喜色,隨後站定,恭恭敬敬地說:「莊先生,南江余副院長的事情已經落實了,他今天下午就能回到家裡去。」

    龔叔又特意看了眼陸晚。

    「余副院長?龔叔,你指的是……余奉聲麼?」

    陸晚說完不可置信地看向莊恪。對方神色不愉,並不答話,倒是龔叔搶先開口:「是的。這件事是莊先生特意交代我去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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