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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側過頭,莊恪看向這隻冷血生物:「如果我說,陸老的事我並不是有意為之,她會相信嗎?」

    「今天之前,我認為她會。」男人自問自答,「但現在……」

    「小陸護士長大了呢。」

    莊恪直到現在都記得陸晚縱身從二樓躍下的模樣。

    她就像一頭剛學會奔跑跳躍的小鹿,向著目標時永遠義無反顧,永遠決絕灑脫,永遠抱著滿腔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勇。

    陸晚的這種行為看似很無腦很衝動,卻充溢著純粹飽滿的原始生命力,讓莊恪莫名地里就生出些羨慕,羨慕那個可以在樓下張開雙臂迎接她的人。

    如果硬要分析,莊恪把自己最開始對陸晚的想法,歸為「好奇」。

    那段時間,他總會不自覺地在下課或者放學時繞幾步路,從文科班門口的走廊上經過。

    可惜不常碰到陸晚。

    就算偶爾擦肩而過,風風火火、四處跑動著的熱烈少女,也沒分出心思注意到這個她曾經「感興趣」過的少年。

    直到又一次月考放榜。

    莊恪從來不需要猜測自己的排名,那天放學後卻少見地走向張貼了百名榜的公告欄。

    陸晚在那兒。

    她似乎在找誰的名字,時而墊腳時而彎腰,最後才把手指釘在一處,對著身邊的好朋友粲然一笑:「看到沒?陸-陽!人隨隨便便刷了幾天題,眼見著就進前二十了。下回他肯定能拿到前三……不對,直接第一!」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第一是誰。」另一個女孩說,「我聽說,這個叫莊什麼的是全市中考狀元,陸陽這種偏科嚴重的想贏過他,難。」

    話說完,她揶揄陸晚:「你上次不是找人家問名字去了麼,沒問到啊?」

    陸晚聳聳肩:「那種正兒八經的學神都很矜持的。他死活不說,我能怎麼辦?不過……」少女話說一半,轉而狡黠一笑,「他也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呀。這樣一來我們就算扯平了,不丟人的。」

    兩個女孩就著這個話題嬉笑了一陣。

    陸晚似乎準備走了,卻若有所思地又看向第一名那兩個字,跟身邊人說:「我覺得這個字八成念『各』。」

    她話音剛落,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句:「這個字念『克』,恪守不渝的恪。」

    陸晚回過頭來的時候,莊恪已經轉身往人群外走了。

    周圍人聲喧譁,莊恪卻清晰地聽見那個不學無術的女孩咦了一聲,懵懵地問:「剛剛誰在跟我說話?」

    想到這裡,莊恪沒忍住彎了彎唇角。心情轉好,他拿出些麵包蟲餵給肩膀上的守宮。

    書房門被人大喇喇地推開。

    一個冶艷明麗的短髮美人走進來,彎下腰嫌棄地看了眼莊恪的寵物:「一天到頭悶在家裡餵蜥蜴玩,你可真夠有聊的。」說罷,她瞟了眼手上那塊蛇形腕錶,「時間差不多了,坐我的車過去?」

    女人名叫莊憫,是莊恪的親堂姐。學西方藝術史的她旅居海外多年,近來剛回國。

    見弟弟又端著一臉高冷不答話,莊憫氣性上來推起輪椅大步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她停下來:「把你的蜥蜴室友安頓安頓,我爸和你爸顯然都不待見它。今天吃飯兩位可都在的,別帶去給人添堵。」

    莊恪依舊沒做聲,只依言將守宮放回了恆溫箱裡,又拿了噴壺給箱子加濕,動作有條不紊,慢而細緻,存心讓人等。

    這下莊憫也不著急了。她斜靠在書桌邊沿,雙手環臂,問:「你和南醫姓余的副院長到底有什麼仇?還是說,是跟那個姓阮的護士結了梁子?芝麻大點事鬧得滿城風雨。」

    「跟你沒關係。」

    「沒關係?」莊憫漂亮的眉毛往上一揚,「是你讓我找老莊關注這個案子的,他待會兒八成會問到。我總不能說,我自己看這個院長不順眼,漂洋過海專程回來整人家吧?」

    「伯父不會問的。」莊恪安頓好守宮,讓幫傭遞了帕子細細擦乾淨手,「他剛上任,正好碰到醫療體系搞廉政巡查,我送點反面典型給他拿來做文章再及時不過。互惠互利,不需要細問。」

    莊憫無語地呵了一聲:「你啊,在屋子裡憋太久了,憋得滿腦子都是壞水兒。不對,你從小就這樣,天生的陰謀家,我服。」

    對方很冷淡地點點頭,用坦然的認同塞住了她不饒人的嘴。

    莊憫這回徹底沒脾氣了。

    妖嬈懶散地踩著細高跟踱到恆溫箱前,她用尖尖的孔雀藍指甲敲了敲玻璃立面,把那隻守宮嚇得舌頭都縮了回去。

    「它叫什麼名兒?」

    幫傭輕手輕腳地為莊恪穿外套,男人時不時配合地抬起胳膊,淡淡回道:「還沒取。」

    莊憫疑惑:「這都養多久了,怎麼----」

    「取名的人還沒來,不過也快了。」

    *

    南江市人民醫院職工宿舍樓,凌晨三點整。

    陸晚靠坐在前同事們宿舍外間的沙發床上,盯著發光的手機屏幕一動不動。

    30分鐘前,覺都睡不安神的她在夢醒時分突發奇想,連了VPN登上外網,搜索祁陸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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