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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5:14 作者: 南山鹿
「我倒是想試一試,奈何人院長閨女獨獨看上你小子了。」那人一語雙關地開導石明安:「多想想余副院那邊的投資回報率,他可是轉正熱門人選。你耐心點,該『張開』的總會『張開』的,急什麼。」
石明安沒直接回答,只會意地笑了兩聲。
這笑讓陸晚怒火中燒。保溫飯盒被她扔了出去,湯湯水水撒了兩賤男人一身;飯盒蓋子還在地上滾動著,有人辯白,有人挽留。她自然是生氣的,卻並沒有覺得多傷心,反倒在心底生出股難言的輕鬆來。
揣著微妙的心虛,陸晚沒罵沒打沒糾結,果斷轉身走人。
於是,她成年後談的唯一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就這麼夭折在濃郁的雞油味兒里。
想起那股氣味,陸晚一時又有點反胃起來。
葛薇還在不忿:「陸晚她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00年那批藥代可不比現在這些差,里里外外本事大了去了,三兩下就勾到了咱們余副院----當時還是余主任,自己改頭換面不說,還把帶過來的女兒也給安排妥當了……」
「精神挺好的都,還不睡呢?」
打斷這場重點跑偏的八卦,陸晚卷著股怒氣走到了鋪位前,無視一干人或尷尬或躲閃的眼神,穿著鞋就往上爬。坐上了床她才將鞋甩到底下,也不在乎砸到誰沒有,任由它們咕咚咚滾了好遠出去。
等鑽進被子裡,她又噼里啪啦地說:「葛薇,石明安已經恢復單身了,你想上趕緊上,沒必要浪費時間盯著我。有這空閒,倒不如想想辦法認個院長當乾爸或者干叔叔去,絕對管用。」
葛薇本來理虧,後台又沒陸晚硬,當下便沒多說話。
狐假虎威地發泄了一通,陸晚這前半夜睡得是相當之好。直到胃酸作祟,腹中空空的她才又醒了過來。
餓的。
聽著火車有節奏的響動,陸晚想起石明安那句「嘴都不知道張」的過分評價,依舊沒有惱怒,也沒有難過,而是莫名地……臉上一陣滾燙,心裡頭則像被滾針輕碾過似的,酥,且麻。鼻端甚至還飄來了股似有若無的洗髮水香精味兒。
想得出神,陸晚將手放自己的唇上,無意識地摸了摸。
青春期時的陸晚激素分泌正常,臉蛋夠用,頭腦卻不靈光;她最煩的就是念書,抄歌詞比抄單詞時用功許多,滿腦子都是些鴛鴦蝴蝶夢的粉紅色幻想。再加上身邊追求者眾,也曾有過兩三段懵懂純潔的感情。
但無一例外地,它們都被某個人以各種由頭扼殺在了牽手抱抱的萌芽期,無疾而終,草草收場。
而壞了陸晚姻緣的那個人,後來竟是輕飄飄地就把她珍藏許久的初吻給偷走了。臨了只丟下一句……
「嘴都不知道張開,果然笨得可以。」
*
帝都郊區某別墅,凌晨三點。
和室外層疊香樟樹掩映之下的幽靜平和不同,別墅二樓大廳燈火通明,人影攢動,嬉笑聲一陣陣地哄然而起,散播開,又被隔音玻璃和厚實窗簾給擋了回去。
牌桌前身影交疊,紅男綠女們綴著寶石戒圈的指間紙牌翻飛,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這八個字被具象呈現----不過是為某剛剛「學」成歸國的公子哥兒攢的接風局罷了。
公子姓白,個頭不高,瘦條條的沒有二兩肉,外號就叫小白。白家發跡於民國時期的天津衛,做航運起家,攤子鋪得大且深。只是最近有風聲傳出,說白家勢頭不太對,幾房之間爭鬥搞得厲害,內耗嚴重。
小白他爸排行老二,這間別墅也就是個行宮而已,平時沒人住,裝修擺設卻仍是一等一的好,立櫃裡一套骨瓷茶具就得小几十萬。
一眾人開始玩的是梭/哈,後來換成了規則更簡單的三張牌。畢竟在酒精或別的什麼的作用下,他們都已是眼神渙散,思路混沌了。
只除了牌桌上風的那個男人。
男人年紀不大,氣質卻老練。隨著出牌碼牌的動作,他右手掌正中心的一顆黛青小痣時不時露出來。周圍人打趣,說這是端金碗、執官印的上等命相。
像是為了印證什麼,幾輪下來,一桌人都被這位手相絕佳的男人「殺」得滿面愁容,彈盡糧絕。
輸贏再無懸念,幾個早坐不住的將牌一扔,攬著女伴上了樓;有猴急的則直接把人拽進了洗手間,咿咿呀呀的動靜時有時無。
留到最後的則淡著神色繼續。
小白輸得底兒掉,不服氣:「祁哥,你可太欺負人了。咱們剛才灌了多少下去?你來得晚,都沒喝上幾口,不公平啊。」
祁陸陽抬眉,讓侍應生送了些酒,滿上之後一飲而盡,接著又要了兩杯來。
這些都是不加冰的杜松子酒,度數可不低。
喝完這輪,他仍是臉不紅氣不喘地贏下一局,小白還要喊人送酒,桌上有和祁陸陽相熟的終於忍不住開腔:「得了吧,你送一桶伏特加來人只當是漱漱口。他是天賦型選手,千杯不醉,跟老毛子硬拼都沒輸過。」
這人沒說出來的是,祁陸陽留學時不止和老毛子拼酒,還拼了酒後輪/盤/賭;扳機扣動到第五次,他依然帶著高加索式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白回國就這半個月的事,同祁陸陽攏共打過三回交道而已,哪知道這些,他當下只低呼一聲牛逼,識相地不再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