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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42:50 作者: 拿鐵不加冰
    遲御傻傻看著他:「你這麼信任我?」

    秦肅湊近他:「這不是信任。」

    遲御眼見秦肅低下頭來,咬住自己的嘴唇,呼吸交錯間分明的聲音:「我會讓你只能依靠我。那樣就不用信任了,因為你無論如何只能為我所用。」

    這是真話。

    清醒時聽會叫人膽戰心驚的話。

    遲御那時卻只覺得心安。

    現下他窩在同一個懷抱里,依然是熱烈的,叫人喘不過氣來的懷抱。

    還有那人一樣的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總算醒了,朕可還有帳要和你算。都說了你是朕的人了,隨隨便便站在那裡被人戳了兩個窟窿,沒什麼要說的?」

    這會兒可不是心安了,是真的心頭劇跳。

    「臣……」他開口,聲音沙啞的嚇人。

    皇帝攬著他冷笑一聲去夠床頭放著的盛著溫水的茶杯,放到他手上。

    遲御灌了,才去看皇帝,輕聲道:「戳了兩個窟窿,就不欠他了。這下真真只能依靠陛下了。」

    皇帝面色稍緩:「你什麼時候欠過他?」

    「臣總記得,他再不好,也是救過我一命的。」

    皇帝伸手摩挲著遲御因久臥床而顯得蒼白的嚇人的皮膚:「朕救你可不止一次了。你好好記著吧。」

    他鬆開遲御,把人往被子裡一放,自己翻身下床,順手抽走了墊子,又把瓷枕拿走,把墊子放在遲御的腦後。一番動作做完,雖說不上輕柔,也是利落的。

    他把遲御手中的茶杯拿走,放在床頭上:「朕晚上再來看你,好好想想該說些什麼吧。」

    遲御看著他乾脆轉身的背影。

    若他只有這一世記憶,說不得會為這皇帝過於霸道的行徑而感到氣悶,因為他現下確實只能依靠皇帝了。他的名望,家族,士兵,都連在皇帝的手上。要生不得生,要死不得死,木偶一般,卻得了皇帝與眾不同的溫柔對待,便得感恩戴德。

    可他擁有的不止這些。

    遲御想起那張鋪著墨綠色床單的床,和床頭那盞幽黃色的螺旋燈罩的壁燈,燈光照在床單上映出的燈影。

    他慢慢靜下心,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把遲御看做什麼呢?

    蠢作者要好好思考一下「遲御又想到了些舊事」中的「舊事」……

    ☆、第三章

    遲御飽飽地睡了個午覺,醒來天已經昏暗。

    他習慣性地在被子裡蹭了蹭,然後一鼓作氣掀開被子坐起身準備下床,身體卻使不上勁。他卡在坐起身的半空中數息,還是脫力倒回了原地。遲御頓時只覺得眼冒金星渾身都疼,特別是胸口,連帶他呼吸都哽住了一瞬。

    紅杞正在外間守著,聽到聲音忙走進來,大吃一驚:「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她又叫來一批宮女,服侍著遲御坐起身靠在軟墊上,又拿來一塊矮桌放在床上。藥已經送來了,一共三碗,加上晚膳的白粥,擺在紅木桌上也滿滿當當。

    遲御喝完了藥,端起粥碗,用湯匙攪了攪。

    ……真是稀粥啊。

    用完了晚膳不久後,皇帝就來了。

    遲御還是窩在被子裡,拿了一本雜記翻看著——他的舊書多是些兵法,這時候看著就腦袋疼,好不容易才從裡面選出一本雜記。

    他屬於現代的記憶總是時不時冒出來,讓他格外想找些話本來看,看這雜記也一點沒味。

    皇帝先去屏風後換了常服,揮退了帶來的一串宮女太監,才披散著頭髮坐到床沿上。

    他氣息已經平和了許多,不若早前裹挾著戾氣的樣子,又似乎有些疲倦,便顯露出些慵懶。遲御冷眼看去,離得近的一個眼生的小宮女竟微微紅了臉頰。

    ——估計過兩天就見不到這個宮女了。

    這般想著,遲御把手頭上的書放下,順著皇帝的衣襟理了理他垂落在胸前的碎發。

    這也是做慣了的,自封后典禮成,除了征戰在外的日子,一旦在宮中,皇帝多半喜歡往他這宮裡來,往往討論兵事國事到半夜。

    遲御自己做了皇后,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傳宗接代了,卻也奇怪皇帝這樣應該如狼似虎的年紀為何總往自己這兒跑。

    偶爾皇帝火氣上來了也會把他搓來揉去。遲御沒有立場拒絕,也只得慶幸秦肅稱得上正人君子,他不願便真的未跨越城池一步。

    相處兩年,竟親密如斯了。

    遲御很喜歡秦肅的頭髮。

    他自己的頭髮沒有秦肅的這樣堅韌順滑,總是有些毛糙的,摸起來不舒服。

    既然人都被搓來揉去了,皇帝就對遲御格外優容,基本是頭髮隨便玩的狀態。

    這在多了一份記憶的遲御看來,這位皇帝說不得是對自己有些情義在的。

    此時討論這些也沒趣。

    一邊想著「這傢伙是皇帝啊這樣待我已經夠好的了」一邊想著「皇帝這般把我囚於宮中是在折辱於我」,說不得會有精神分裂的危險。

    遲御潛意識裡把秦肅當做那個相處三年的丈夫看待,也顧不上這樣的態度是不是過於放肆了。

    皇帝倒還挺喜歡。

    他統一疆土兩月,成日被山一樣的事務壓著,壓的滿心火氣,還不好由人分說,能分擔的人還躺在床上呢,因而對遲御有些怨氣。

    這時見人格外柔順的模樣,雖然有些奇怪,心裡還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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