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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33:01 作者: 關關
    「我以為你很窮呢,還有錢喝酒?」婕雍倚在廚房門邊,口氣十分嘲諷。

    「朋友請客。」他慢條斯理地進門、關門、脫鞋子,所有動作都放慢了,似乎酒喝了不少。

    「你朋友真不錯呵。」她更譏誚了。

    雋擎聽出婕雍的不悅,「口氣這麼酸,你又哪裡不對勁了?」

    婕雍雙手環胸,半是埋怨半是指控:「我不對勁也與你無關,反正你把這當旅館,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喂,你吃錯藥了?」雋擎皺眉,覺得婕雍實在不可理喻。

    她反唇相稽:「至少我沒喝得醉醺醺的。」

    雋擎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婕雍,藉著酒意,他脾氣也大了,「我喝酒也要經過你同意?太獨裁了吧,」

    婕雍火氣陡地一起----

    「那你搬出去好了!」

    「要我走?」雋擎望著婕雍,臉上倒沒有太多的訝異,他知道婕雍脾氣向來陰晴不定,說翻臉就翻臉,他見過婕雍狠狠地對待以徇,那麼突然要趕他走,似乎也不是件怪事。

    「走啊。」婕雍轟他,但那口吻,半是賭氣。

    雋擎不是以徇,他不會對婕雍軟言相求,更不會在婕雍使性子的時候討好她,他聳聳肩----

    「走就走。」再慢條斯理地穿回鞋子。他走了。

    婕雍有些錯愕地楞在門邊,他竟然走了?

    她追到門前去,好像想確定雋擎真的走了。那門雋擎走時還輕聲帶上了的,關得好好的。婕雍恨不得打開門再轟然甩上,讓那驚天動地的聲音宣示一下她的不悅!

    什麼嘛!了不起啊?走就走?!

    婕雍愈想愈不甘心,絕不能就這麼罷休,她氣嘟嘟衝進雋擎的房間裡,拉出那個LV皮箱,打開新買的衣櫃,扯出他的衣服、書、雜物,一古腦兒往皮箱裡塞,再氣沖沖地把皮箱拉進電梯,拖出一樓門廳,沒見到雋擎的人影她也不管,就這麼把皮箱往門邊一丟!

    要搬就搬得徹底一點,她替他打包行李!

    拍拍手上的灰塵,婕雍氣呼呼地回樓上去睡覺了。

    那箱行李,雋擎並沒有回來拿走。隔天早上婕雍上班的時候,發現那皮箱還在她丟放的原處。

    她昨天拿下來丟的時候,管理員是夜班的老伯伯,迷迷糊糊也不知她運下來了什麼,現在是白天班的管理員,當然更沒人問她。

    婕雍也不想理,狠心一扭頭,就任它擱在那被人撿走好了。

    不過等她下班回家,那皮箱仍然在那。奇怪怎麼沒人撿走?是管理員好心看著不讓人撿,還是人家以為裡頭有爆裂物不敢撿?

    管它呢,就任它風吹日曬好了。

    再過了一天。

    雋擎仍是沒回來,那皮箱也依舊被留在門邊;婕雍出門時,已經可以對那箱子視而不見,直接去坐捷運了。

    只不過她那天下班回家,卻聽見有個中年男子在跟管理員打聽:「那皮箱,是不是一個長得高高的、帥帥的年輕男人的?」

    「不知道耶,」好心的老管理員伯伯答:「我只想這應該是我們大樓住戶放在這的,就替它顧一下。」

    原來真的是管理伯伯顧著,才沒被人撿走。不過婕雍現在注意的倒不是有沒有人撿,而是,怎會有人見了皮箱就來打聽雋擎?這皮箱雖然名貴,也不至於只有他有啊。

    於是婕雍上樓時,雖然不跟管理員伯伯商量,不理皮箱裝作若無其事,經過皮箱時卻仔細瞄了眼皮箱,她這才赫然發現,皮箱上竟留有他上回出國時的班機名牌,沒取下來。

    這下好了,她早該知道他的債主大概遍布全球,只等著達到他,從現在開始,該不會他的債主自此都找上這棟樓來,挨家挨戶問他的下落,或索性等在大門前守株待兔吧?

    婕雍回到家,怎麼想怎麼不對,當晚趁著夜黑風高,又是那個迷糊的夜班管理員伯伯當班,她偷偷地把皮箱又給運了回來。

    把皮箱丟回雋擎的房間,婕雍覺得自己實在無聊,替他收行李不說,還這麼搬上搬下,但搞不好他對這事一點都不知道。

    婕雍愈想愈窩囊。但現在平心靜氣去回想自己那天趕走雋擎,倒也不是毫無過錯。

    雋擎曾經說過她對自己的期望太大,所以愛情、工作,各方壓力都很大,造成她喜怒無常的個性,動不動翻臉,一不高興就使脾氣,那天,當然也是因為這樣,才把雋擎趕走的。

    可是難不成要她認錯叫雋擎回來?哼,休想!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才離開三天,她就已經開始覺得不習慣了。沒有人在身邊逗她笑,沒有人哄她開心,她雖然不願承認,但她璀璨的笑容不見了,每天都悶悶的,仿佛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樂趣。

    不過隔天,雋擎倒是回來了。婕雍下班回家,發現雋擎坐在她的腳踏車健身器材上,正努力運動。

    「你回來啦?」這句話似乎應該是婕雍問的,但雋擎講得如此自然,好像他從來沒有出去過一樣。

    婕雍打死都不願說她想念雋擎,但她現在的表情,卻很不爭氣地泄露了她快樂的心情。

    「你在減肥啊?」婕雍也故意用尋常的口吻問。

    「當然不是,」依舊是他三句不離玩笑的本性:「我在運動,因為我得鍛鍊結實的胸肌、強而有力的臂肌,和線條惑人的長腿。」

    婕雍坐在健身器的旁邊,翹腿坐著,好整以暇問他:「你準備改行去當jì男嗎?」

    他打商量似的:「脫衣舞男可不可以?」

    「行啊,」婕雍附和他的玩笑,「不過記得告訴我在哪一家,我好去捧場。」

    「哦,我知道了。你想玩那種,塞鈔票在我丁字褲里的遊戲是不是?」他從健身器上跳起來,假意去脫長褲,「那現在給你塞好了。」

    「你少神經了。」婕雍笑罵,下意識撇過頭去,還怕他真的脫了。「喂!去把你腦袋裡的秘笈翻一翻,看哪裡還有好吃的店,我肚子餓了。」

    他微微一笑,「那有什麼問題!」

    婕雍燦燦一笑,去抽屜里找車鑰匙。

    她使性子幾乎已經使成了習慣,以徇對她耍個性通常是容忍、哄寵,她的壞脾氣多少是他給寵出來的,然而雋擎卻有法子把她搞得怒笑不得,使性子使不出個結果來,反而開朗了。

    雋擎帶路,婕雍乾脆就讓他開車,他把車停在大安森林公園附近的停車場,然後東拐西拐,左轉右轉,走進一條完全不像有店面的小巷子,然後在一個違章建築對面停了下來。

    「就這?」婕雍懷疑地望著這家看起來窄窄小小,甚至連個招牌都沒有的「店」。之前雋擎雖然也帶她去吃牛肉麵水煎包,但至少是小館子或路邊攤,不像這,攤不像攤,店也不像店。

    「別懷疑。」他毫不考慮地牽著婕雍的手過馬路,「這裡有全台北最好吃的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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