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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31:44 作者: 十月當歸
    一次他晚上喝醉了, 一個金髮帥哥非得要他和他一起喝酒。他喝醉了腦子本來就暈乎,英語又不好,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本能的就覺得對方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於是拿起酒杯就把杯子裡的酒給澆到對方頭上了。

    金髮帥哥時常來這裡玩, 認識的人也多, 算得上是地頭蛇一類的人物, 哪裡受過這樣的挑釁, 二話不說抄起酒瓶就朝賀榮熙砸過去了。

    賀榮熙喝醉了以後像是感覺不到疼,又提起他身下的椅子給扔了過去。

    後來戰局越來越混亂,來了好幾個人才把賀榮熙和金髮帥哥給隔開。金髮帥哥也是附近大學裡的學生,到底是都不想把這件事給鬧到警察局去,最後只能算了。

    賀榮熙額頭上被砸了一個長長的口子,被同樣是留學生的同學送到了附近的私人診所, 給他做了簡單的治療。

    賀榮熙之後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腦子裡竟然全是從小到大易蘭保護他的那些事,就是他出國前,易蘭為了他也還給過別人腦袋上一個酒瓶子。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人會為了他這樣瘋狂的不顧一切了。

    這個夜格外的長,賀榮熙怎麼也睡不著,不知不覺就開始掉眼淚,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哭什麼,他只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之後賀榮熙仍舊白天無精打采的上課,晚上去酒吧喝酒麻痹自己,在酒吧里和人打架也成了家常便飯,後來一次鬧得實在太厲害了,被人送去了警察局,他在美國接近一年渾渾噩噩的日子才算是抖落到了他父母那裡去。

    賀父忙於工作,沒時間來管他的事,也或者說他終於還是對賀榮熙這個唯一的兒子徹底絕望了。來的人是賀母,身邊還帶了一些人來專門處理賀榮熙的事。

    賀母把賀榮熙從警察局保釋出來,一路沉默的送他回了這邊的公寓。

    賀榮熙最近打架的頻率太高,身上和臉上的新傷舊傷一大堆,唯一變好的大概是他曾經單薄的身體明顯變得強壯了不少。

    賀母將他送回公寓,坐在他對面一言不發,良久以後突然紅著眼問他:「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在恨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賀榮熙沉默不語,他從來沒有恨過賀母,雖然她當初的手段的確簡單殘暴,可也讓他認清了郁思琪這個人,代價是慘痛,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賀母都是為了他好,長痛不如短痛,拖著受傷更多的還是他自己。可問他現在到底想要什麼,他是真的不知道,就更別說是要賀母做什麼了。

    賀母見他沉默不語,還以為是他終於被自己說中了心事,忍住淚意說道:「要是你真的對那個姑娘那麼放不下,那你就回國去找她。至於你爸爸那裡,我會去想辦法。」她看賀榮熙如今這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就怕他真的死在外面。

    賀榮熙搖了搖頭,「媽,對不起。可我不想回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放下了。」

    賀母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著他問道:「你說你現在這樣是放下了?」

    賀榮熙卻知道賀母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他點頭道:「我是真的放下了,我知道我和她不可能再有以後。」

    賀母考慮了很久,最後決定留下來。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她發現賀榮熙似乎終於願意靜下心來學習了,這時才漸漸真正的放下心來,賀榮熙再一勸她,她也放心的回國去了。

    傅念恩暑假的時候以交換生的名義來到了美國,兩人一個在波士頓一個在紐約,倒也不算特別遠。賀榮熙去見了傅念恩幾次,傅念恩也來見了他幾次。兩人都各懷心事,湊在一起就忍不住一起喝酒,免不了也會提到和他們倆一起長大的易蘭。

    賀榮熙不知道易蘭現在過得好不好,他想和她聯繫上,想去找她,可是沒有勇氣。

    傅念恩似乎看出了他的一些想法,卻是毫不留情的警告他不要再去打擾易蘭。

    是啊,那個姑娘曾經在她的青春期里全心全心全意的愛過他,是他踐踏了她的真心,把她傷得體無完膚後獨自出了國,他現在真要出現在她面前,估計除了讓她更加放不下以外,並沒有任何益處。

    他在這一年裡突然覺得他長大了,可是長大的代價太慘痛了,他甚至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止一次的想,要是他的人生里沒有出現過郁思琪這個人有多好。那樣一來,就算他現在沒有和易蘭在一起,也絕不可能像現在一樣形同陌路。

    賀榮熙發現世事真的很奇怪,以前他覺得郁思琪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姑娘,只要能夠得到她的愛,讓他付出什麼他都願意。可他的付出到最後都被證明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對方對他是徹頭徹尾的利用和欺騙。真相如同把人的心挖開一樣血淋淋的慘痛難忍,可時間一久,接受了以後,只覺得自己當初真傻。

    放下郁思琪似乎也不是一個太過艱難的過程,真正艱難的卻是發現他失去了一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賀榮熙怕賀母擔心,喝酒也不再去酒吧了,只是他住的公寓裡的酒越來越多,還品類繁多,都可以開一個小型酒展了。可是麻痹自己的時間越來越長,效果似乎也越來越差,他開始覺得就是喝醉以後他都是清醒的,他想要一個人,想聽她的聲音,想看見她在自己面前,並不是想做其他什麼。

    最疼痛難耐的一次是美國的聖誕節,他穿著單薄的走過紐約最繁華的街道,看著周圍熱鬧的人群,心中的孤寂感比外面的寒風更讓人覺得徹骨。他沒能忍住,用陌生的號碼按下了易蘭的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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